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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谣》正文 第十八章 风波起(二)
    也许从未有过一刻,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身背木剑远游求学的少年,走过了百般磨难,却在梦想的门口,遇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一个考验。

    这考验有些突兀,有些艰难,更有些,荒唐。

    在他过往十六岁的人生中,不是没有过似乎过不去的槛儿。命运向来残酷,可当神灵关上一扇门,往往意味着在不远的地方为你预留了一扇窗子,只要你走过去,依然可以欣赏到外面绚丽多姿的云彩,或者璀璨澄澈的星空。

    当那个恐怖的修士发难之时,他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靠计谋与勇气来弥补。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只能沉默。

    这是在江湖市井摸爬滚打多年的少年,早已学会的生存法则。

    世人常言:“生死荣辱”,由此看来,尊严是排在生命之后的。尤其吃过世间百味的人,更容易明白,荣辱只是一时得失,只有生命,才是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所以陈古道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所以他像一头孤狼一样,一退再退,直到最后发现,原来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已经退无可退。

    这是一个有些悲凉有些滑稽的故事。陈古道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他的眼瞳里倒映出一粒粒微小而灼热的流星,正迅速接近。身体已经变得滚烫,就像那苍茫的远古,岩浆涌动的大地。

    陈古道避无可避,于是不再躲避;退无可退,于是不再后退。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拔出身后那把土黄色的木剑,挡住了双眼以及眉心要害,另一只手则在仅余的光景里,护住胸口。

    “嘶——”就像有什么漏了气。

    陈古道觉得自己的身体此刻一定是千疮百孔。突如其来的令人刻骨铭心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他听到了自己沙哑而变形的声音。模糊而又尖刻的,那是自己吗。

    真的很难听啊。

    待到他睁开双眼,四周已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已经伏倒在地上,苟延残喘。身上点点红斑,从伤口里溢出的鲜血慢慢渲染开来,就像千万朵红梅在绽放。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恶魔,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桌上那瓷杯里,依然斟满了鲜红的酒酿。

    一个规则的圆形,划开了整洁与废墟,也划开了生,与死。

    陈古道是唯一一个还站在原地未倒下的人。这个结果甚至令那年轻文士感到惊讶,所以他不介意再好好观察一下猎物的垂死挣扎。

    这对于酒楼二层所有修士来说,似乎是个变态的癖好。可实际上,在上层修士的眼里,这是一场天经地义的游戏。对于弱者的玩弄,不叫玩弄,而叫掌控;对于强者的阿谀,不叫阿谀,而叫成熟。

    在东莱朝堂之上来往的每一任官吏,都要学会一件事情,才能青云直上,那就是——如何不漏痕迹的奉承上官,同时显得自己不谄媚;以及如何在盘剥弱小的时候讲公理,显得自己其实很正义。

    不幸的是,这样的风气早已不再局限于官场,而是蔓延到东莱洲的方方面面。放到旷野之上,那就是弱小的修士在接受盘剥之时,务必需要学会感恩。如此才能麻痹自己,让自己觉得未来和昨天一样,是美好的。

    大道难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鱼死网破;天命难违,不是谁都有资格明心问道。

    陈古道就没有踏过明心那道门槛,就像绝大多数修士一样。刚刚迈入修行的门槛,走的就直接是炼体的路子。

    明心?为什么要明心?它既无法有效的增强实力,又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感悟那虚无缥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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