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的情怀,委实不应该出现在为了生存而苦苦奔波的劳苦大众身上。只不过少年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抚摸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脏,感受着那奔涌的脉搏,那澎湃的生命,也会吟咏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诗词,那么美丽,又如此忧伤: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而现在,他真的要死了。
他已经感觉到生命的精魄正无可挽回的从一处处伤口里流逝,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漏水的杯子,杯子里面,盛着他的生命。
时间在枯朽,万物在凋零。他倔强着不愿倒下,可身体里的力量正飞快的流逝。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副骨架,骨架上附着的,不过是一堆毫无灵魂的肉。
眼皮愈发沉重,陈古道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木剑对着那个可恶的人影狠狠刺了过去。恍惚间,他听到有零落的掌声从远方响起。
一切都安静了。
……
“一个屈屈炼体第二步的修士,竟在你手下支撑了这么久。任叶,你不觉得脸红吗?”
年轻文士双指夹住那柄土黄色的木剑,微微用力,木剑便从那业已昏迷的少年手中脱手而出。年轻文士咦了一声,明显对木剑的坚韧感到不可思议。按照常理而言,莫说是木剑,就是一柄用上好精金制作的灵剑,被他双指这么一夹,也早该断了。
刚刚进来那人,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向年轻文士胸前一处致命穴窍刺去。那名唤任叶的大修士,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写意,神色凝重,左手轻拍腰上酒葫芦,一道鲜艳的酒酿猛然射出,先是像一只蜿蜒移动的鲜红玛瑙小蛇,临近那人身前,再次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缭绕血红火焰的朱雀,狠狠撞向那人伸出的灵秀白皙的手指。
那人却是混不在意。她灵秀的手指仿佛比光还要快,短短一个瞬间,那根白玉一样的手指已经在那只血焰朱雀之上接连点了九九八十一次。每次指点,那朱雀之上的血焰和灵性都会减少一分。九九八十一次之后,那奇异的酒酿,已经变成了一蓬清水,稀稀落落的洒在地上。
“小师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弱啊。”那人的嗓音清丽而娇柔,就像当初分开时一样。还是那么好听,那么,诱惑。
自从师父不知所踪,她嫁给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王朝的王子,他就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喊她一次师姐。
那是他这一生里,唯一一次体味到什么叫荒凉。
那位衣袂飘摇,性情狠厉,将两人从小养到大的师父,三年前在一次不为人知的惊天动地的大战中,不知所踪。他们后来偷偷去大战地点看过,鲜血染红了整片沼泽。残尸都已沉到了沼泽里,怕是找也找不到了。
他的心里当然有过伤心,可一想到师姐看着那个老怪物时,倾慕的眼神,心中就仿佛有万丈火焰在燃烧。是妒忌,还是**,或者荒诞?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个老怪物并不高大的背影,遮蔽了两人从小到大所能见过的所有天空。
无与伦比的强大,这恐怕是他对那个仿佛永远不会受伤的老男人,最深刻的印象了。
可是,你终于也是失败了吗?
每每想到那个恐怖而狠厉的老家伙也会输,任叶就想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也许那个老家伙当初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他天生就是一个心性薄凉,狼心狗肺之徒。可是,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抱回来,抚养我长大!为什么!
任叶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自己这样的人。就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他为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