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剑客只是自顾奔行,对身后的铁胆不闻不问,也不知道他用的甚么身法,只不过跨出三两步,却已人在数丈开外了,那枚铁胆渐渐力竭落地,青衣剑客自是从容去了。张氏兄弟如见鬼魅,直惊得合不拢嘴,倒是鬼见愁颇有见识,忖道:“莫非这便是缩地成寸么?莫非是那雁荡山的段续之也搅合进来了!”他所猜想的已是**不离十了,那道士正是段续之,而那一只不能言语的剑客却是段续之的徒弟,叫做逍遥子。那逍遥子却是不能言语的哑人,他自幼被人带至一处山谷,山谷里的人都是又聋又哑的,他拼命逃了出来,耳朵没聋,却是被那山谷的谷主毒哑了,再不能言语。后来逍遥子遇到段续之,拜入门下学艺十载,只是那山谷却是如何也找寻不到。
卢云得道士和青衣剑客搭救,按其指引,穿过布有奇妙阵法树林,果见树林边缘备有一匹青骢健马,拴于一棵树木之上。当下解开绳索,纵马急行,待至傍晚时分,赶至一名唤“青旗”的小镇,他知道这个镇子,已是离河洛之地不远了。只是此时人马俱疲,自身且有内伤,只怕是这不远的路程要行上三五日方能赶到,而这三五日是否会再度暴漏行踪,不知又要多出什么变故。倘若是强行赶路,怕是不到洛河便倒于途中。思虑片刻,卢云策马向镇中行去。
此时正是晚饭时候,集市上少有行人,镇内炊烟袅袅,一片祥和。卢云又行了一阵至镇中渡口,见渡口尚泊有舟船,心下大喜,他弃了马匹,问一艘乌篷船船老大道:“船家,此船可去往洛河?”
那船老大是一五十许的老者,面目慈祥却是透出几许精明,审视卢云片刻之后低声问道:“公子可是从临安而来?”卢云心内大惊,适才欢喜之心哪里还存留半点,忖道:莫不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虽是心忧如焚脸上却波澜不惊,回答道:“小可本是河洛人士,只因孩儿生病,听闻此处有一薛神医,专治妇孺之疾,故此前来投医,如今孩儿痊愈,欲赶回家去,又怎会是从临安来?”船老大见卢云误会了自己,忙道:“公子勿惊,小人乃漕帮中人,总舵主及各位兄弟对公子义举极为钦佩,只是碍于朝廷,不能公然相助,是以……此处人多眼杂,公子还请移步沿河向上行二里路程,便可见一怀抱粗柳树,树下泊有一快船,船头系红布为记,船上自有接应之人。”卢云转忧为喜,道:“卢云尚在军中之时,岳家军便屡屡受助于漕帮,如今穷途末路,又逢贵帮出手相助,恩德铭记于心。”船老大见卢云承认了身份,又低声唏嘘道:“薛神医五年之前便是搬到了洛河城中居住,公子,你离家太久了!”
不多时,船老大推搡着把卢云赶下船,嘴里嘟囔着:“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没钱还乘什么船,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卢云被“赶下船”后,沿河而上,约莫行了二里之地,果见一快船泊于水边一株怀抱粗柳树下,船头显眼处挂了一幅红布条,随风轻摆,他当下上了船去对了切口,快船便收锚启程而去。卢云置身于船舱之内,一时多有感概,唏嘘不已,江湖之中,能人义士何其多也,以前倒是小觑了天下英豪。舟船一路劈波斩浪,虽是逆水行舟,因众人奋力划桨,是以船行甚速。眼望江水滔滔,滚滚而逝,卢云不禁念道:“大江东去,一时多少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