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东方白心猿意马之时,却是葛振江开口道:“贤侄还不入座?莫要失了礼数。”东方白如梦方醒,忙拱手坐到了下首。葛振江又道:“前些日子,葛某之侄流落至此,多蒙两位搭救,今日前来拜谢,多谢了!”说罢再度拱手。他虽是不满于东方白杀了独孤小山,然东方白乃是故人之子,又与女儿有婚约,却是不想他与魔教中人有何瓜葛,只口不言东方白为父报仇之事。方子通道:“葛帮主客气了,其实我等也没做什么。”几人说了些闲话,葛振江起身道:“葛某家中俗世不少,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说罢起身挟东方白而去。却是走不数步,便听方子通道:“东方公子,如今你已知晓我是何人,可还愿拜我为师否?”却是葛振江转身道:“方教主说笑了,我这侄儿何德何能敢拜在教主座下。告辞。”说罢,与东方白联袂而去。
“教主对东方白失望了?”余观潮幽幽问道。
方子通道:“倒不至于,不过,见他就此离去多少有些失落。”余观潮道:“教主无需失落,属下料定这东方白日后定会再来,央求教主将其收入座下。葛振江的那个女儿,可是烈得很的。”
回至白马渡,葛振江只是告诫东方白道:“贤侄啊,魔教中人一直为正道所不容,虽说其中多有古道热肠之人,然而还是少接触为好。”东方白道:“小侄记下了。”当下正值晚饭时候,下人们收拾好饭菜,陆续端上桌来,葛家人和东方白围坐桌前,却独独不见葛新月,东方白问道:“叔父,为何不见世妹?”葛振江道:“不管她,饿了她自然会吃。”其间,东方白频频敬酒,或向葛天明赔罪,葛天明虽是应着,却是不满东方白行事极端,饮了几杯边告辞离去了。葛振江却是又让下人取了酒来,说道:“莫管他,咱爷俩喝。”饭后,东方白提出前去看望葛新月,葛振江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两人行至葛新月绣楼前,却见一丫鬟提着食盒从房内走出。葛振江问道:“小姐还是不吃不喝吗?”丫鬟答道:“是的老爷,这都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小姐会不行的,老爷还是多劝劝小姐吧。”葛振江颇有些头痛,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儿,爹进来了?”说罢,葛振江推开房门,与东方白一前一后步入房中。房中只燃着一如豆之灯,颇为灰暗,葛新月正痴坐于一方凳上,面容憔悴,双目失神,令人见之而生怜惜之心。葛振江涩道:“月儿,你好歹吃些东西啊,再这样下去不行的。”葛新月仍是痴坐不语,似是未曾听闻。葛振江长叹一声,执一凳坐于葛新月面前,长吁短叹道:“哎,爹真是命苦啊,别人像爹这么大的年纪,早就抱上孙子,安享天伦喽,爹只能坐在这里眼看着女儿饿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葛新月终于开口道:“饿死了也好,这样就可以去见小山了。”葛振江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是好了,你叫爹和你娘怎么办啊?再说了,那个木木纳纳的小子哪里好,让你觅死觅活的?”葛新月道:“哪里都好,比你那个贤侄东方白好上千倍万倍。”葛振江假装生气叱道:“怎么说话呢?东方少爷就在旁边呢!”葛新月着才见了东方白,忽的站了起来,从墙上取下佩剑,不由分说就向他刺去。葛振江忙去阻拦,却已是不及,东方白亦是不动声色,任由长剑刺入自己肩窝。这葛新月毕竟是多日未曾进食,力气不济,这一剑也只是伤了东方白皮肉而已,却也是钻心的疼痛。然而,东方白似是未曾知觉一般,也许,这点伤比起他内心的伤,实在是微不足道。是啊,从前,他是这关中地面上的天之骄子,女子们都围着他转,少年们更想取他而代之,如今从葛新月嘴里说出一个木纳的穷小子比他好千倍万倍,东方白作何想?
葛振江挟东方白从绣楼里奔出来,犹自能够听闻葛新月的阵阵嘶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