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这突兀的一句,让齐子川略微有些羞赧,习惯性地想将手放在脑后,碰到的却是滴着雨珠的冰凉斗笠,齐子川悻悻把手放下,朝姜漓腼腆一笑,“辛苦什么,上阵杀敌的是你们,我不过在后面耍耍嘴皮子,哪里会辛苦?”</p>
姜漓灿然一笑,若冬夜静开的红漓。</p>
昨日,隔江对岸那人送来一封书信,正是太子哥哥的绝笔。信中说能看到阿漓当上女将军,承父兄之志,他很高兴,说邯都的糖人跟金钏子还有更好的,等过些时候再给阿漓送一些回来,说昌这个皇帝当得稍稍有些出格,她这个做妹妹的要多提醒提醒……</p>
姜漓似乎能够看见,那日邯都,宣武门外,一个卓然风骨的大齐世子,是以怎样一种慷慨之姿、焕世之骨从容就死。她听过北赵士子季平叔在悼文中的那段话,“蹬车揽辔,慨然赴死,本欲有澄清天下之志,奈何时焉,得竖子逆谋,含恨九泉……”</p>
是啊,若是没有他李牧芝,没有临都城中那位衮服帝王,太子哥哥,也许就不会死吧?哪怕囚禁羑里终身,哪怕与世隔绝一辈子,至少,太子哥哥还是活着的。</p>
可是姜漓,若非你,你的太子哥哥怕也不会死的那么快吧?</p>
你要的亲情,你要的王道,你要的国泰民安跟家国天下,你要的铁马山河纵横天下与,却成了他最后一道催命的令符。姜漓啊姜漓,若非你,齐国,会是如今这样吗?</p>
也许会更糟,也许……</p>
“耍嘴皮子还是很累的,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雨太大,要是着凉了,不划算。”或许,能陪着自己走到最后的,也就这么寥寥几人吧?姜漓心中突然间一阵苦涩,摇了摇头,迷惘的神色被大雨遮挡,却掩不住那份经年的憔悴。</p>
齐子川没再推辞,点了点头,“你也是,将士们轮值,你可别一直看着,他们都是跟着你六七年的老兵了,你该对他们放心才是。”</p>
“嗯,我知道的,你先回去吧,我去乌渡口看看,若是李牧芝要渡江,多半是从那里吧?”</p>
齐子川朝姜漓望了望,欲言又止,还是说道,“若趁雨渡江,乌渡口最佳,那里芦苇丛多、地势复杂,是很好的隐蔽点,不过你也小心,乌渡口很危险,若是敌人暗杀……”</p>
“好了,你还担心我?就算李牧芝跟拓跋云同来,我要走,他们能拦住?”姜漓脸色的笑容更加绚烂,带着几分撒娇与傲气看着齐子川,似乎有些不满他的担忧。</p>
齐子川无奈自嘲一番,“的确,十三楼宗师榜上天下第六的大高手,哪里是我们这些市井草民能看的明白的。可惜啊,我齐子川……”</p>
“好了好了,又在这里抱怨你不能习武的事了。等有空啊,我陪你去药谷走一趟,把你那些小病小灾都给治了,到时候再传你一套天下至强的武功,你呀,没准儿还是能当个二流高手的。”</p>
突然见姜漓还有心情打趣自己,齐子川总算是放下心来,“算了,我这辈子啊,没那习武的命。跟在你后头混吃混喝就成,等这档子事儿一过,往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你要为我出头才是。”</p>
“放心,谁打你一板子,我让他吃十板子,谁割你一只耳,我要他一条命,等哪天你被人砍的没手没脚了,我喂你吃酒喝肉。”姜漓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