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他一个白阀的嫡系子弟是不该跟在姜漓身边儿的，毕竟当时魏王、晋王、越王三系争位，太皇太后白雉跟他白阀一家是一直支持大皇子魏王姜克的，而漓公主，应该算是晋王姜昌、也就是当今圣上一系的。</p>
作为白阀年轻一辈中武道天赋最强之人，他本该统领大军，在那场夺嫡之战中为白阀鞍前马后，却不曾想，竟是离经叛道地入了炽炎军。到后来晋王登位，白阀满门抄斩，自个儿却得以苟延残喘、活了下来，竟也算是为白阀留了根，当真是造化弄人！</p>
只是白小乙从来没后悔过当初的选择。这些年跟着姜漓南征北战，从招摇山打到江陵城、从津阳郡打到三川郡，再到后来驰援渔阳、死守青州，他看着姜漓那样一个女人，是如何用自己纤弱的肩膀，扛起齐国大厦将倾的巨木。</p>
白小乙只恨自己没有运筹帷幄的经世之才，没能多为漓公主做些事，没能让那张清丽容颜多涂上云水斋的胭脂，没能让那身曼妙腰肢多穿上薄纱裙裳。赤凰一甲、焰雀一刀，这些年，还能有谁比他们这些人更能感受到漓公主的苦。</p>
落雨依旧，拍打在蓑衣之上，白小乙又瞅了一眼青骢马侧被护好的箭囊。大雨会影响箭的速度，会影响翎羽旋转的角度，会给箭士施弓造成很大的困难，他必须要尽可能地超水平发挥，才能护住前方纵马的那人。</p>
他的箭都是自己制作，从箭矢到箭杆，无一例外。好的箭士，必须要有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弓和箭，才能达到真正天人合一的仙魂境界。只是可惜啊，武道肉气意仙四境，仙魂境的武者已经八百年未出，更不用说是仙魂境的箭士了。</p>
自禹朝至今，他唯一听过能达到仙魂之境的箭士，怕就只有箭左养由基吧？一箭陨敌、两箭夺城、三箭开山。若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哪里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李牧芝？</p>
白小乙突然察觉到一丝淡若无物的气机锁定，因为大雨的遮掩，更为虚无缥缈，让人难以察觉。</p>
作为炽炎军的断矛营统领，他教会了八百断矛如何射箭，自然知道潜伏在乌渡口的断矛士已经瞄准了他们。</p>
白小乙掀开箭囊，从里间取出一支稍显怪异的长箭，这枝箭并无翎羽，箭尾处还做出许多漏风的空洞，然而一箭破空之后，竟在大雨中发出“嗖”一声的怪响。</p>
超出白小乙半个身形的姜漓突然勒马，回头手指着一处芦苇丛，朝白小乙问道，“小乙，断矛是潜伏在那里吗？”</p>
白小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片刻，便见两个穿着赤色轻甲的战卒从隐蔽处疾驰而来，到姜漓马前，单膝跪立，拱手沉声说道，“断矛陈岩、乐异参见军主！”</p>
两人装束略有不同，断矛分鹰、隼两队，陈岩为鹰持弓、右手带着一枚铜扳指，为控弓固弦之用，乐异为隼挂弩、身后背有一箭一镞两个挂囊。弓箭的射程比璜弩更远，但消耗更大，因而鹰士的箭会交由隼士来背，以期保存体力。</p>
姜漓翻身下马，说了声“起！”随后问道，“可曾发现白耳踪迹？”李牧芝若真要渡江，定是白耳为先锋，这支名噪四国的天下强军，与陈玄到的玄甲铁骑并称于世，杀戮之重，已经到了可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