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二人起身答道,“禀军主,我二人在此守了一夜,没见到白耳过来,东边儿还有三组弟兄,也没有消息。”</p>
姜漓点了点头,“辛苦了,这么大的雨。”二人脸上略有羞赧,又听姜漓问道,“轮替的弟兄多久一换?”</p>
“一日夜一换。”</p>
“还有三个时辰吧?回城后多喝些姜汤,好好睡一觉。别让身子垮了,蓟云城可指着你们呢。”</p>
陈岩二人按手于胸,“诺”了一声,便见姜漓上马,跟白小乙朝渡口处而去。</p>
自李牧芝白马提枪而来,整个樊川沿岸,百姓早已携家带口往南而去。留下来的,要么是走不动的老弱,要么是眷恋故土不舍离开的人。然而无论哪一种,似乎都已经知道,樊川落起的这场雨,兴许就是他们这一辈子能看到的最后一场雨了。</p>
李牧芝的白耳不喜杀人,可是那些荒人呢?那些来自北海,翻越白登山而来的野人,早已被讹传成吃人心肝、剜人脑骨的恶魔。听人说这些人三年前跟北赵军神李牧芝一起打败了统治草原一百多年的胡人,带着人马灭突羯、灭狼狄,越战越强,到现在,已经是大半个草原的主人了。</p>
北邙城一役,北荒蛮子竟然开刀屠城,还有人直接把人心挖出来吃了,这样宛若厉鬼的魔鬼,他们那里还奢求能安安稳稳活下去。</p>
齐南诸郡李岩东、秦晗等人已经搭设了粥棚和避难所,虽说未必能解全局之危,但再怎么也能救下更多的人。</p>
可姜漓这里,她是的确没办法再在蓟云城中留下那么多的人的,粮草、间谍、病乱,本就风雨飘摇的蓟云城,哪里还有收容这些人的能力。即便她姜漓知道这些人还留在城外,她也只能置若罔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惨死在刀兵之下。</p>
乌渡口是幽献帝自刎樊川的地方,口岸边上原本住着一个村子,听人说是幽朝遗民,也有说是章帝年间大将张春的后人,为遵祖训守幽献帝鬼怨残魂才在这里安了家。</p>
原本三四百口的人的村子,到现在,也就二三十老弱留着了。毕竟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在乎什么祖训。</p>
敲开一处略显惨败的木门,姜漓供着身子,随那老丈进了门,白小乙提着弓,也随之而入。</p>
屋中那老小儿明显有些慌张,待姜漓二人说明来意后,也就稍稍放心下来。“贵人勿怪,家中贫寒,的确没什么东西招待了。”</p>
老丈慌慌张张从壁柜里端出来一盘兴许是年前腌制的熏肉干,看着有些发霉,脸上有些不大好意思。就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好不容易才藏住的,村里的人合伙儿往南走的时候,家里的大小子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大半米粮都给拿走了,他跟老伴儿加上隔壁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儿能活下来,全靠老汉那一手还没落下的捕鱼的手艺。</p>
可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哪还能天天下河,这嘴上的吃食,也不过紧紧扣扣,勉强度日罢了。等着那一天下不了河,或者被樊川江里的水鬼给拿了去,到时候,这几口子人,怕就只有一块儿到阴曹地府去了。其他几家的情况,大抵也差不多吧。</p>
里屋间传来一个女人的咳嗽声,“老头子,家里谁来了啊?”</p>
“老婆子,是外间的客人,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