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病缠绵许久,时好时坏,难见起色,此事令后宫前朝均是人心惶惶,皆在猜测皇上是否能熬过此次大病。
如果他一旦驾崩,而储君人选又悬而未决的话,只怕会有一场波及整个国家的灾难。
这一年的冬天,就在这样的隐忍和煎熬中到来了。
那一日,小雪,万喜淋雪而来。
炭火烧得正旺,屋内又搁了两个大大的火盆,炭火“哔啵”一声跳,燃出更多的热气,月心揽了揽我身上的衣,只听到门外有急促的步伐响起,而我这别院有人来,已是格外稀奇。
于是月心掀了帘子出去,还未等她说话,我便听到来人的声音:“月心姑娘,奴才有要事求见王妃!”
万喜被领进来的时候,面色如雪,浑身哆嗦着,他豁然一跪:“皇上驾崩了!”
这时,我正插在白玉瓶中的红梅,突然手一颤,红梅落地,触目惊心。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不晓得这一日到来的时候我还是不免一惊。
我拢了拢长袖,缓和了神色,平平淡淡道:“知道了。”橘红的烛火照在一旁,灯光一跳一跳,漾漾的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照在人的脸上,隐约透着灯光的温暖橙红,我却未感动丝丝的温暖。
“师傅说,皇上有句话一定要带给王妃——心有灵犀之事,必要昭告天下。”万喜愣了愣,自然不懂得其中的奥秘,可我却晓得,我微微闭目,皇上的话在耳中回响:圣旨朕已经拟好,藏在太极殿金匾之后。
“嗯,你回去,告诉你师傅,他可以安心的出宫了。”
窗外天色暗如墨汁化成,小雪下得更大了,扑扑地打着窗纸,沙沙声安静入耳,也不知是几时了,月心低低在外头扣了两下门,我迷迷糊糊地转一个身,脑中陡地一惊,仿佛凉水湃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心赶了进来:“王妃,大事不好了!万喜刚才来传话,宫中大乱,诸位皇子们在宫中争论了起来!”
我睡意全无,或许大家都在想帝心越发难测,众皇子盯着那位皇位之余也更加小心,将一切都放到了暗地里。而随着皇上身体的衰败,帝位更替,不可置疑地被放到了第一位。皇上这一去,宫内无人,皇子们更是作势,必定会趁势而上,而越是在这个时候,谁的手段更凌冽决绝,谁便能登上那帝王之位!
“此事在百官中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在朝中怎样?”我一边说着,一边由着月心穿衣。
这时,我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朝中大人们连夜进宫,跪在太极殿之上,所求是由辰王出来主持大局!”
他么?我手心不觉拽进了拳头,咬了咬牙,看着门外跪着的万喜:“辰王可有什么动静。”
“王爷陪在皇上金棺之前尽孝,未有任何动向。”
我冷冷一笑,是做出来给他人看的么?
我心中一颤,得赶快进宫才是!
我一边走出一别院,一边将披风系在胸前,一股子冷风出来,夹杂着雪花,劈头盖脸砸在我脸上生疼,我夺过万喜手中的缰绳,跨鞍上马,“我先进宫,你们自行想办法。”在无尽的夜色中回头看向灯火幽然的别院,天很暗,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在灯光下有些扭曲的人影孤零零站在院中。
我默默收回目光,双腿用力一挟,城外,飞雪四溅,眼前一片雪色,连心肺都是冷的,我清咳了一声儿,奔跑在一条条街道上,夜风不断在耳边呼啸而过,却吹不散我盘据心头的郁结。若是晚了一步,这天下必定会天翻地覆,还是我这一去,让这长安城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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