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酒精的劲儿还没过去的缘故,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轻佻。也或许,是昨晚的那件事让他有些自暴自弃了。
总而言之,他自作聪明的言论虽让对面两人略略吃了一惊,但吃惊之余怒气却也更盛。毕竟这家伙的表现明显很瞧不起人。那壮汉威胁似的嘎巴嘎巴捏着指关节,瘦子也有些烦躁地用笔杆敲打着桌角。路以真稍微有点紧张了,他总觉得那汉子下一秒或许就会直接从桌上跳过来一拳头砸在自己脸上。武侠小说里常有“蒲扇般大的手掌”,那多半是夸张,可这人的拳头捏起来,倒真有个实心球般大。万一被那种东西捣在脑袋上,一条小命保不准就要去了十之七八了。
在路以真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壮汉终于低声开口了:
“你小子——”
他这话只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重重打开,一个男子快步走入,连看都没看路以真一眼,径直走到审讯桌前。他背对着路以真,因而看不到表情,但从他声音中暗藏的怒火来看,只怕现下正气得不轻。
“传唤的手续办了没?传唤证呢?有吗?拿出来我看看!记录呢?签名呢?啊?什么都没有你们就敢随便审人?大史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要再晚来半分钟你是不是还要打人?!”
那被称作“大史”的壮汉嘟哝了一句什么,路以真没有听清。但那背对着他的男子却一巴掌拍在桌上,他大吼的气势让路以真对“怒发冲冠”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
“什么叫别的地方都这么干?别的地方干没干你知道是吧?你很清楚是吧?!退一万步讲,别的人干了咱们就也能干是吗?他们不讲规矩我们也不讲吗?我以前怎么说的?你们以前什么套路什么流程我是管不着的,但你们现在让我管着,就得好好走流程办手续一丁点都不能马虎了!又不是什么危急关头要先斩后奏,走一趟流程能累死你了吗?几个月之前我们被人堵上门来那回还记不记得?又想来一遍是吧?”
“那次是不小心抓错人了!”旁边的瘦子辩解道,“这次又不一样!”
“还不一样?!”
那男人怒极反笑,他伸手往后一指路以真:“你们带人来的时候有好好调查过吗?有调过监控录像吗?这个人从昨晚起就压根没出过楼道!那单元楼又没后门,你以为他是从八层天台上跳下来去作案的吗?”
那壮汉和瘦子大张着嘴巴望着男人,看样子他们本来是完全认定路以真就是这案子的犯人来着。
一时间审讯室又陷入了沉默中,只听得到各人沉重的呼吸声。眼见得那壮汉和瘦子的头越来越低,男人叹了口气,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语调也和缓了些:
“我知道你们看了现场之后心里难受,有火气,我也难受。可咱们身份毕竟摆在这儿,警察跟那些混社会的人不能一样,我们要懂规矩,要讲证据。几个月之前咱们就让人抓了一回把柄,要不是小谢出力,这脏水到现在还沾身上呢,可不敢再来一回了。”
那两人默默点头。
门口有人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门框,房间里诸人都朝那边看去,是个年龄偏大的方正脸男人。
“史局。”站在桌前的男子打了招呼。
听他这样称呼,路以真便知道门口的男人应该就是高新分局的局长了。史局长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疲沓之色,他朝路以真瞄了一眼,然后转开视线,说道:“你也别训他们了,又不是争功劳,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