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哥,想来想去我和小林还是决定送你件礼物。虽说你都四十多了,也该注意注意形象,这样才会有女人喜欢嘛。今天在澡堂里听你说镜子,我们下午就去给你挑了面落地镜,摆屋子里应该挺合适。区区薄礼请勿见怪。”
你懂什么,小子?佟越想。我不找女人才不是因为那么浅薄的理由。
但他没有说出口,反正说了李炜民也听不见。他把卡片扔掉,把镜子上包的油纸全部撕开,镜子里映出了他的全身。他的上身**,因为他中午一回家就脱掉了衣服。这样看来镜子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最乐观的想法,从这面镜子出现开始他就明白会发生什么了。数天来噩梦的恐惧在他的脑海中逐渐盘绕成形,与扭曲的现实相互交结——
“在哪儿做的纹身啊,挺逼真的,你看这凹凸感……但是,不觉得挺恐怖的吗?大半夜谁要看见了不得做噩梦?”
李炜民的话语在他的脑中浮现。
纹身……脓疮……背后……不要在镜子前回头……
佟越转过身背对着镜子,然后……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裸露的后背,看到了那些连成一片的脓疮——那不是脓疮,佟越现在看清楚了,那是一张人脸,一张女人的脸!在他注视着那张脸的同时,那张脸……睁开了眼睛!
隔着镜子,佟越与那双眼睛相互对视,他认得那双眼睛,他想起了报纸上那张照片,想起了那个名叫简如薇的女人。
那一瞬间他忽的记起了一个梦,不是最近做的这些诡异的梦,而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那个梦里有一个女人,总是眯着眼睛嘻嘻地笑。自己攒了两个月的钱买了一份礼物,她却看都不看一眼,扑过来先用黄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油污。黄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一直都想要一条黄裙子。
一切恍若隔世。
后背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客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又冲回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他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泛黄的小本子,封面上的图画像是**十年代的产物。他在黑暗中一页页翻动,终于看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那是固话的号码,他希望那个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搬家,但其实做不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他只是想完成它而已。
背后已经痛到麻木了,等待的一分钟间,他觉得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喂。请问是谁?”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不是很开心,任谁在凌晨3点被吵醒都不会很开心。
但佟越很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多少年来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一头在黑夜中奔逃了多年的畜生终于被猎人射杀,它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发出最后的嗥叫,这叫声震慑着所有那些肮脏的灵魂。
“喂。”他把嘴巴凑近话筒,“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没人回答,看样子对方怀疑这是个骚扰电话。
但佟越毫不在意,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不记得,你当然不会记得!但是我记得你!你,还有蒋成,这么多年来你们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但现在我不怕了!你知道的吧,蒋成已经死了……马上我也要死了,像我们这种东西死得其所。不用着急,现在她回来了,很快,下一个一定就是你!”
“神经病啊!”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挂断了。
佟越听着手机里的嘟音,他没有放下手机,只是重新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去,看着背后那血淋淋令人几乎晕厥的一幕。
“她回来了……我们谁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