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姚倾和吕布所能得到的情报,必定是两军几十万人都能看得见的,我已经死了的消息。只要我不从这座中军帐里完好无损地走出去,他们就绝无确凿证据证明我还活着,就算他们起疑不信,有一个人也必定会信——吕布。”
“那就索性当我死了!云律,传令下去,主将周临已死,全军素缟,停止攻城。大哥,你假装和云律争抢我的尸体未果,负气出走,就此消失于徐州战场。”
经周临雷厉风行地一说,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中军帐里的空气凝固片刻后,倒是郭嘉先明白周临的意思,惊呼道:“你是要引蛇出洞,让吕布忍不住前来劫营,再在下邳城外将其擒杀!”
“啧啧,还是奉孝聪明,深得我心。”周临躺在床榻上,笑面春风地拍了拍掌,说道:“我活下来是真的,但九江受难,我军粮草不济,半月之内不得不退也是必须面对的问题。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军回去?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受吕布的一记戟伤,我要他拿命来还!”
“我知你何意,但如此计策,会否不甚稳妥?”虽然周临说得无甚大碍,但郭嘉仍是免不了要担忧一二,他问道:“这一计瞒得住吕布,却瞒不住姚倾和陈宫。有姚倾在,他会拦着吕布,不让他涉险。就算姚倾撤兵,陈宫也必定能够劝住鬼神,固守城池。”
“奉孝,这一计不仅瞒得住吕布,还瞒得住袁术。我的死讯,恰好就是寿春向姚倾施压的理由,他营中不还有一位长史么?汉相周临已死,他要是再不南下回援,就说不过去了吧?”周临桀然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少年言道:“至于陈宫,他着实能劝动鬼神三分,引他走一条不那么愚蠢的道路。”
“但我临死之前,还给吕布埋下了一颗刚愎自用的种子,此刻应正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在少年将他的计策悉数道出后,众人方知他的底气何在。诚如他所言,汉相周临的死,会让战场上的诸多局势发生惊天动地的改变。以这一假消息引导吕布,或可能够置他于死地。而他与陈宫之间的信任,也在周临的挑拨下,一次一次地横生裂痕。
得知兄长的心意,储靖率先一笑,向床榻前的周临握拳说道:“既然如此,大哥,我这就去向全军……宣布你的死讯,督造孝带白衣,让营中一片素缟。”
最明白自己心意的,总是视若知己的二弟储靖。躺在床榻上的周临嘴角掠过一丝微笑,问道:“云律,就这么贸然将我的死讯宣布,不怕扰乱军心吗?”
“大哥是大汉丞相,也是衡天首领,你一死,军心必定会乱,这无可避免。”储靖始终保持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微笑,谦逊地望向兄长,说道:“但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就会拼尽全力去稳住军心,因为我清楚,这么做是值得的。”
“无论如何,大哥你能够活着……真是太好了。”
周临死时,储靖连眼泪都不多一滴,但人人都知晓,他才是最悲伤的人。如今周临几乎死而复生,也是储靖最早接受这理所应当的结果,转身去做他分内之事。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大起大落,他还是忍不住声音哽咽,带着些哭腔。
这一切的一切,周临都很清楚,他朝着弟弟温润一笑,说道:“辛苦你了,云律。”
其时,已是夜幕降临,下邳城骠骑将军府中,姚倾大惊失色地猛得站起,说道:“你说什么,周临死了?”
“哼,本大爷一戟砍透的他的心脏,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得胜归来的吕布整个人都显得底气十足,他耀武扬威地抬了抬自己的方天戟,说道:“后来你们仲家军十几万人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