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心匪石,君意似金」这八个字,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毕竟我不想欺负人家不识字,而且我和妙娘之间的事,在谦社里也不算秘密了。
路上听到刁斗声,二更敲过,我们加快脚步,总算到了宋宅。大门深锁,王怜把肩膀借给我踩,我才攀上院墙,翻进院子里。正要起身,一团黑影窜了过来!我连忙蹲回去,朝它轻吹口哨,大狗阿顺轻叫了声,就乖乖趴下让我摸头。「俺有事,你别跟来!」我说,抛下它便往后院摸去,月色稀微、更深人静,我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妙娘的闺房映入眼帘。
房里还亮着灯,妙娘还没睡下——她为了我难过得睡不着吗?我心头一紧,连忙猫着身子溜到她窗下。窗扉虚俺,我探出手去,半途却又打住。
我真的要说出来吗?她会相信吗?她会原谅我这个张俊吗?
不管了!喝了几碗酒,任他眼前是真老虎还是母老虎,闯过去再说!
汪!却是妙娘房里的狗儿先叫了起来。「谁?」里头传来她的声音。「妙娘,是俺,俊哥哥。」我压着声音说。没有回应,只听得她轻声安抚小七。「妙娘,俺知道妳生俺的气,俺不求妳放俺进屋,只求妳听完俺要说的话,妳再要赶我走或者做甚计较,也由在妳。」我一连串说了这许多,里头仍是一片寂静——权且当作是默许吧!便放了胆说:「今日之事,俺确是对不住妳,但俺绝非有意为之。这都要从今早俺在粮行听到的新闻讲起……。」
接着,我便把如何从大师兄他们口中得知山岳赛程被更动、如何到俞七郎茶店兼浴堂打听消息、又如何被孙二姐纒上、如何急着脱身、以致于留下了荷包…等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俺也是今日方知:俺之前竟然与孙二姐私通了这么久,但是妙娘,妳是清楚的,俺不是先前那个张俊,先前的张俊是个杀胚…嗯,是个直娘贼!俺这个张俊,自从在这世上重生的第一天起,就认定了妳作俺的靠山、俺的知己、俺的再生父母!此后重重难关也是多亏了妳,俺才能安然无事。再说这只荷包袋了,俺要是知道它是妙娘的定情之物,俺断断不会拿它当钱袋耍弄!我做人再不靠谱,呃,再不明事理,也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妳的事!」
说到此,酒意涌上心头,竟自比划起来:「要是俺遇到了那个张俊,俺一定让他吃足了教训、教他后悔在世为人!却只恨俺今生便落在了他身上,如何使得?」我讲到此,听到里头低声啜泣,便自住了口。镇定半晌,我才开口:「我心无恶意,但身负罪愆。不论如何,俺如今也是无脸见到妙娘。」我拿出已经清空的荷包,「我心匪石,君意似金」八个字历历在目。「这个荷包是妳送给先前那个张俊的,现如今在下将它原璧奉还,但俺先前已然发誓:今生非妙娘不娶!请妳给我一些时间:让俺证明,俺会是个可靠、负责的良人,到那一日,俺会向妳要回它,同时八抬大轿、明媒正妁,将妳迎娶过门!」我一口气说完,便等着她的回应。
归还定情之物,这一招极其冒险,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但以我对妙娘心性的了解,她应该会吃这一套,而且,为防万一,我还留了个后手……。
「但愿妙娘能来窗前一晤,俺好将荷包亲手奉还!」我说,还加了点哭腔。所谓见面三分情,也许见着了她,还能让她破涕为笑,这荷包便不用还了!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