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二人走上大街,街上人来人往,我们远远跟着,突然,二匹马止了步,我俩惊得躲到一旁,再探头时,却见师父调转马头,朝旁边巷弄走了。「怎么回事?师父要去哪?」我嘀咕着。「要不要俺们分头跟?」王怜提议。我想了想,说:「好,劳驾弟弟你跟上俺族兄,我来跟师父…。不,你跟师父去,记得回来大门旁等俺。」王怜点点头,起脚便往巷子里钻去。我远远觑着叔夜的身影,便也追了上去,不想他到了粮行门前却进不得也。原来门口堵了二三十来人,清一色全是年轻女子。我心里嘀咕:「怎地有这许多女子来买粮?」这时已有门房出来牵马开道,引着张叔夜进去,我赶紧上前,口中不住地「借光、借光」,穿过一堆胭脂扑粉,这才跟进院落。
叔夜下了马,正大步穿过外埕,往柜房而去。我贴着院墙,绕路到里面的什物房,轻手轻脚地把内门开了一条缝,门的后头便是内柜。我稍稍探头出去,叔夜正坐着和一人说话,想来便是苏述了。
可惜他给叔夜遮住了脸,我只能看到他的穿著。上衣下裳、青衫朴头,与叔夜相同的文人装束,只是他身上的青更是透亮,一看便是上好丝绸的那种冰蓝色,连大襟、袖口处的滚边也衬着竹叶花纹,白里透青,与腰间墨绿色的革带交相辉映,甚是抢眼。他脚上的长靿靴也有讲究,基本是石青靴体加皂头,上下一气以金缎织出茶花花纹,根本就是一整个奢华到了顶的概念!
张叔夜端起茶盏,小抿一口,说:「宋叔叔家中有些事担搁了,不想静宣兄投帖来访,端的不巧,这便托小可来权且充做主人翁,怠慢了静宣兄,勿怪、勿怪!」「岂敢,」苏述谦笑道:「倒是嵇仲兄却才与宋师父一道?」「倒也不是,只是小可今日在镇上勾当,宋叔叔也是晓得,方才便派家人寻了我来。想来他也是觉得我俩早早相熟,我来代他,嵇仲兄不会见怪才是。」「当然不,就算今日不见,在下这一两日也是要去府上拜访的。」「诶,你一路远来,应该是小可先给嵇仲兄设宴接风才是!」
吼,你们什么时候要讲重点啊?再客套下去,我都要见周公去了!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除了拜谒宋师父以外,还有一事。」苏述说着,从袖笼中取出一个信封:「苏州纺织商会的阎总头托在下转交信函与宋师父。阎总头也聊备薄礼,稍来了一些苏杭土产,现就堆在内埕,盼能入得宋师父法眼。」「喔,」叔夜看着信封:「小可便替哥哥转交如何?至于那些礼物收是不收,还是要请宋叔叔定夺。」「如此有劳了。过几日在下再来讨宋师父的覆教。」
张叔夜接过了信,收入袖中,再要说话,却见苏述口唇微启、似有话要说。「静宣兄可是有话?若是让哥哥觉得生份,那便是小可的不是了!」叔夜自责道。苏述慌忙离坐、深深一揖,惹得叔夜也依样还礼。苏述这才说:「哥哥这话折煞小弟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在下确实有求于宋师父,还望嵇仲兄代为说项。」叔夜听了,只扶着苏述回座,自己也坐了,这才说:「但闻其详。」「在下盼能到宋芳贤弟坟前,炙鸡絮酒、以遣悲怀。」苏述道。
「这……,」张叔夜皱着眉:「静宣兄有所不知,宋芳弟弟大敛后,一直停棺在家,未曾下葬。宋叔有意日后再迁回堚城家乡……。」「这是为何?便是将来迁葬,眼前先行入土,在习俗上也是有的。」「个中原因,小可窃想,静宣兄也是懂的…。」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