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余奶奶的一阵哭喊后立马松开了手,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竟然一个踉跄,跪了下来;一阵痛哭后,又没了气力,晕倒在地上。</p>
雨水从虎子哥的额头上滚落,划过了他的眼线,他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晕厥后的父亲,六七年的时间,在见到时父亲已经成了这般模样。那种伤痛,那种内心的苦楚我想是无以言表的吧。</p>
听虎子哥说过,他的父亲就叫张苦生,余奶奶生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太胖,头是出来了,身子却卡住了,任医生绞尽脑汁,想完办法还是无能为力,足足折磨了余奶奶三四个小时才算拼尽全力的生了下来,倒是把虎子的爷爷吓了一身冷汗,出了医院,他爷爷就把这个用尽苦力才生出来的小孩取名为苦生,也就是虎子哥的父亲。</p>
虎子哥这时候清醒过来,忙去搀扶余奶奶,我和小铃铛也跟过去帮忙,余奶奶颤抖的双手杵着那条拐杖,老泪纵横的说了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p>
“虎子,把你爸拖进屋,给我绑在里屋的铁床上,免得这小王八蛋又犯浑”。余奶奶仿佛拼劲全身的力气说道,手里的拐杖还不断的杵着脚下泥泞的土地。她似要把这怨气全都发泄给这片已经呆了一辈子的土地。</p>
虎子哥这时的脸色变得铁青,呆呆的看着躺在雨水中的父亲,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他俯身去抓父亲的臂膀,那昏睡中的脸庞露了出来,经过雨水冲洗后,他的衣服和脸都白净了些。</p>
里屋的铁架床显得十分的坚固结实,四个铁脚由碗口大小的铁柱组成,铁柱上面有些锈迹斑斑,很显然这铁床的年月有些久远,虎子哥气喘吁吁的把他爸扶上床,他爸除了听得到急促的呼吸声,也却是没了其他的动静。</p>
余奶奶怕他那不知情况的疯病又犯,便把他的儿子五花大绑在那稳固的铁床上,我和小铃铛都在暗自的为虎子哥感到伤心,交头接耳的轻声叹息着,一种同情的心理油然而生,我不去想虎子哥的情书,小铃铛也不再去嫉妒虎子哥对我的那种感情,这个时候我们又拧成一股绳,共同的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p>
那晚,我和小铃铛披着蓑衣去村东头请来了唐医生,晚上出诊,已经是他经常的事情,他背着那个被磨得光亮的牛皮匣子跟在我们后面,他平时很少说话,但在村里的名望却是很高,他那种既帮助穷人、又帮助富人,有钱人可以看病;没钱人欠着也可以看病的作风在村里广为流传,甚至外村的人也会来找他看病。</p>
唐医生是被我们请来了,屋里却又开始闹腾起来,铁架床被撞得哐哐的响,那撞击墙壁、地面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虎子哥他爸又醒了;唐医生夺步上前,进了里屋。快速的打开他的医箱。</p>
唐医生先是翻了翻病人的眼睛,那露着血丝的双眼好像得了魔怔一般;随后他在医箱里摸出来一个小皮夹,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银针,他拿出一根最长最大的。然后把张苦生后脑勺散落的头发拨开,一针在后脑勺就扎了下去,随即,手指捻动着几下,又迅速的拔出。</p>
说也神奇,虎子他爸瞬间就不吵不闹了,安静的躺在床上,把眼睛紧闭着,安稳的睡去。余奶奶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让唐医生擦手。</p>
“我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