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实中的我,枕下藏着着氟西汀,入睡前刚刚服用过。不知为何,最近心情异常沉重,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吧,觉得整个世界都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p>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这个季节总是这样,雨一下就停不下来,弄得到处都阴冷潮腻。陈年的潮气到这个时候就从这座老房子中一股脑地散发出来,屋里显得越发昏暗。</p>
我一个人住。清晨6点,我醒了。我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但生物钟却一直调整不过来。我在画廊工作,偶尔自己画画。但其实我并不太擅长作画,之所以可以班门弄斧,只是因为我的笔可以随着大脑所想肆意游走,我所做的只是握好笔便罢,以免吓着别人。</p>
这个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就像会呼吸、会吞咽一样。我从来也没有把它当成一种特殊能力。直到五岁那年,一个小孩哭着向我的爷爷告状说,我让面前的沙子都飞起来砸向了他。我才意识到,原来这只是我自己独有的本领。当然,在这之后,我被爷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被警告说,再不许为外人所知道。</p>
这一段时间我都在着手准备一场关于“草上孤城,沙飞起雁”的展览,计划下周可以去一趟西北实地探访感受一番。机缘巧合,长这么大还未曾踏上过那片土地。我对西北一直有种异样的感情:我向往古代天地间,醉卧沙场的豪迈,提刀饮马的自由,但她春风不度的苍凉却让我望而却步。林瀚扬听了只摇摇头道,“你这都是道听途说罢了。边陲大漠只是太壮阔雄奇,否则也不会有《关山月》前四句了。由此可见大漠从未肃清萧索过,于古代应另有一番天地吧,否则王右丞也不会远看大漠孤烟直,近赏长河落日圆了。”。</p>
林瀚扬与我一起经营着这间画廊工作室。这次他会同我一起去采风,既然工作室是两个人的,就会商量着办事。没有谁听命于谁,我对于他,和他对于我一样,相依为命,友好互存。可能认识得太久了吧,久到5岁那年他就被我用沙子砸过。按他的话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p>
“吉雅你大爷,我不是你的铲屎官。不要睁开俩眼就开始使唤我好不好?!”电话那边林瀚扬的声音还充满着未睡醒的沙哑,略带些烦躁。“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撂下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6点5分。恩,是有点早。</p>
今天约好要同b大学的林至维教授敲定最后的行程方案。林教授是研修西北古艺术史的专家。老头长得精瘦,满头白发,精神矍铄,像从太极教学片里走出来的。有一次我问他,您怎么看待现代作品走复古路线?老头只淡然说道,“他们没有在那个年代生活过,很多作品都是没有生命力的。大多都是管窥蠡测,班门弄斧。”</p>
林教授的家在一个独门小院内,小院围墙很高,这一片都是老宅子、大宅子,没人会拆也没人敢拆。林教授家底丰厚,在这里住得很安逸。外人来看,这个小院永远大门紧闭,一般会客都会被林教授约至办公室。我之所以能进到这个宅子里也是基于氏族的原因。他说,“西望族消失的太过彻底,未留下一丝痕迹,我从其它文明中根本看不出它曾经存在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说到底得罪了谁,竟落到如此地步。要不是我认识你的爷爷,或者说我们家族需世代守护你的家族,我一定觉得这只是你的臆想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