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张鲁在汉中杀尽马家,我既为马家外亲,又受先主公厚恩,你张家之仇怎能不报!”
张庆山哀叹一声,早听说钟万山一根筋,没想到竟顽固至此,甚至到今天还坚持称马超为主公。自己确实和张鲁同属汉中张家一脉,但张鲁是嫡系,自己却是旁枝末节的庶出,到张庆山这代早就和张鲁没什么直接关联。再说了,张庆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远房堂叔杀的人跟自己有何干系?
“都说马老将军晚年郁郁而终,看来全赖你这句‘主公’所赐。”
凶悍敦实的钟万山身披玄铁重甲,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没有说话,而是把长刀逼得更近。赵龙腾正想再动手,却被张庆山用手势阻止。
“你不笨,自然知道这时候一句‘主公’会给马家带来多少麻烦。”
钟万山冷哼一声,“我老钟不懂那些七绕八拐的道理,只知道有我在马家人就死不了!”
张庆山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钟万山啊钟万山,你家少主马牧边都命悬一线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跟我磨蹭?”
“哼!若不是你叫我过来,我三千鬼骑早就冲出去了!”
鬼骑营是刘备特意保留给马超的私军,以示宠信。马超死后,鬼骑营名义上归到马岱麾下,实际由凌毅指挥。凌毅调往汉中参与北伐并没有带着鬼骑营随行,而是留给了随西军前来的马承。凌毅口中说是汉中守城用不着鬼骑营,利剑藏锋,还是留在陇右更适合,实际上多少有照顾马承独臂的心思,更有要还“天将军”称号给马承的意愿——论亲疏,凌毅只是马家的姑爷,而马承却是唯一的至亲血脉。马岱将马家交给凌毅的时候,马承还只是锦城里一个人质性质的斄乡候,但成为“新汉七子”之后马承迅速崛起,仅凭在汉中发明双边马镫一件功劳,便有望跻身朝堂直指太仆之位,更何况经历过平定南中和北伐的洗练,马承逐渐有了成为戍边重臣的气象。
如果这样,这“天将军”是谁,这马家军又是谁的马家军,便不好说了。偏偏凌毅和马承两个人都互相谦让,互不相争,反而让归属更扑朔迷离。
由于鬼骑营是私军,在北伐西军中连陈到都没有资格调动,因此即使陈到已经前往集结部队了,张庆山还是能请来鬼骑营校尉。只不过现在张庆山很头大,因为钟万山脾气实在太硬,“那你鬼骑营打算怎么救?”
钟万山以刀直指马承所部,划出一条直线,“三千鬼骑挨着少主公所部切入,如此少主公当可徐徐而退。”
“那你呢?”
“死则死矣。”
“好你个莽夫!”张庆山哈哈大笑,“从此世间再无鬼骑营,你马家军亦一蹶不振也!”
钟万山怒目直视。
张庆山收起笑意,肃容道,“幸得牧边行事谨慎,知道在北面设置拒马阵。钟万山啊,你何妨从安定北门前切入,先解马承南北受敌的困境,再回头拦腰切断夏侯霸部,往来三次,敌军自溃。”
钟万山听罢,凝视敌阵有数息时间,最后阴沉说道,“从今天起,天下所有人都只能叫我钟九重,尤其是你张庆山,这是先主公给我的名字!也是我唯一不杀你的理由。”
张庆山平静说道,“昔日马孟起赞曰,虽九重之围亦不能擒。去吧,钟九重!”
眼前这威压如山的壮汉抛下一句“谢了”便转身而去,张庆山还在错愕中,陈小半却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