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六郎拼命寻找都没有找到魏延,想必他一定在最凶险处。但幸运的是,他找到了王平。
六郎领着王平便往回跑,穿过箭雨纷飞的城墙,拨开眼前递补上去的同僚,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晃着了六郎的眼睛,再下一瞬,大刀自上而下,当面砍在二郎的门面上。
盔甲散乱的二郎面容破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持刀的张虎,终于向后倒下去,和早已在血泊中的大郎四郎五郎倒在一起。
六郎忍不住嚎啕大叫,他一直被长安六郎五个兄长取笑是个雏儿,也一直被兄长们多番照顾,在最危急的关头,四郎还特意支开自己,只想让自己能活下去。因为他才十五岁,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胆小的一个。
但这刻他坚定地抽出手中崩口的大刀,颤抖是因为激动而不是害怕,他不再惧怕了,死也就那么一回事。活着固然好,但人生在世总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他要报仇。
孤勇可嘉,但难免悲歌长伴。
下一刻,张虎手中大刀顺势而起,第一下磕开六郎竖砍的拼命一击,第二下手腕翻转,大刀去而复返,破开薄薄的皮质两档铠,也破开了六郎的肚皮。
鲜血直流,内脏溢出。
模糊中看见王平已经战住张虎,心想总算没有让魏军突破防守。
六郎连退三步,不小心一脚踩在大郎胸膛上,也跌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偏偏大郎一口闷气被六郎一脚踩出,吐出一口浓稠黑血,醒了过来,只觉心胸剧痛,动弹不得。
他微微扭头,看着倒在一起的几兄弟,泪流不止。
南城墙。
长安城下的濠渠早已被檑木滚石和尸体填满,外门的吊桥已经没有意义,也早被烧毁。像乌龟一样坚硬而缓慢的冲车却还是缓缓而来——长安城还有一道内门。
砰,一下。砰,两下。
沉闷的声响一声声撞在内门上,也叩在秦越心头,他转身吩咐程武按计划行事。
门洞内的魏兵也在尽情吆喝,搭上云梯,登上城头,撞击城门……硬攻下长安这等雄城是繁杂的事情,每一件标志性的事件都是突破,每一个突破都意味着距离胜利更近了一些。经过这段时间的惨烈血战,现在他们终于来到城门前,他们坚信只要打破这道城门,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就能活下去,就能回到家里。
终于,随着“嘎”一声,长安城南边安门的内门终于也打开了。
魏军的士卒们兴奋不已,大喊大叫着发出阵阵高呼。只有最前面门洞内的几个人能发现城门不是被他们撞开的,而是从里面打开。
暮光金黄,城门门洞内猛然亮起无数“火把”,再定睛细看,赫然发现这些“火把”竟然是燃着了的牛尾巴!
还没来得及四散奔逃,甚至来不及惊呼,为首的魏兵已经被冲门而出的公牛撞翻出去,血肉横飞,地动山摇,牢固的冲车也早被撞成木碎。
牛群受点燃的尾巴惊吓,发疯地冲出城,撞入魏兵阵中,原本井然有序的进攻队伍陷入一片混乱,整个战场被牛群打乱,少部分人被牛群直接撞伤,大部分人互相踩踏致伤。
守城者秦不破,素来以攻代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纷乱的魏军还没来得及喘气,安门处又有一彪骑兵冲出。为首一将灰袍玄甲,手提大雪龙骑尖,座下青鸦马,正是秦越!五千精锐不破营紧随牛群之后,趁乱大肆收割被牛群冲散的魏兵性命。
犹如一叶扁舟入海,破开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