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愕然,他记得他父母最后的眼神,虽然如今自渐渐淡了,并且越来越淡,但终究还是留下来一点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影像,大剑师知道,当最后一点影像也无的时候,或许他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而那二层楼,世间能够抵达的,已经找不到了。数百年前有一位,再往前推百年又有一位,再往前推还有,推上一千五百年,那时光辉灿烂,二层楼者终于不是孤零零一人,那是真正风华绝代的时候,而如今,俱都凋零了。
他有些可惜,也有些跃跃欲试。这无碍于境界的提高,向道之心愈多愈益。
那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时代,大剑师看着头顶上的满天星辰,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无限星辉。每一颗星星都有和月亮较劲的力量,那时代,皇帝的光芒并不如如今的灿烂,圣人才是天下的主宰。
主宰着人道洪流,顺者生,逆者亡。究天人之际,晓万物阴阳的变化,身合大道,无任何事物可以比拟。而如今,俱往矣,俱往矣!
大剑师无限感慨,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从道旁的桃树上摘下一颗半熟的桃子,轻轻啃了一口,很酸,很涩,怪不得没人采摘。
“这桃树生的不在时候,不在地方,所以难吃至极,我这儿有碗水,漱漱口吧!”
说话的是一个笑眯眯的老丈,头发全白,牙齿也缺了许多,一开口便满是漏风。
大剑师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扔掉手上的桃子,攥着,然后,以另一只手接过了老丈手中的碗,饱饮。
“年轻人是要往何处去?”
老丈趁着大剑师喝水之际,不经意得询问。
“汴梁。”
大剑师答道。
“汴梁啊……”老丈无限憧憬地道,“听说……那是个很好的地方。”
“我也这样听说过。”大剑师点点头,道,“也许可能是真的……”
“真假都无所谓了,要是小老儿还能年轻个二十岁,哪怕十五岁,都能随着你一同去那汴梁,如今……晚了晚了……”
老丈无限惋惜地望着黄尘外的东方,说到最后已是喃喃。
“你要想去,我可以助你。”
大剑师淡淡道。
“助?如何助?最好的车马也载我不动了。这把年纪要是去汴梁,身子骨半路就得散架,别最后一眼汴梁的边角都没见到,人……却没了……”
“这么说来……你其实并不太想去汴梁……”大剑师老者老丈,依旧是冷淡的语气,“爱命胜过一切,这就是世人庸碌的根本原因了吧。”
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老丈没有生气,却皱着眉头反问道:
“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爱了,还能爱其他的事情?”
“爱身与爱物本无关联,你年纪这般大了,我以为你能想明白的。”
大剑师的话听起来有些刺人,也有些不忿,他动怒了。
“年纪也与想法无关,我以为年轻人也应该能明白的。”
老丈淡淡地道,有些厌恶大剑师了。
“经验使人看透虚妄,你在世间活得时间长了,却依旧没有看清,哪怕点点,都没有……你活着还有何意义?”
老丈勃然变色,被大剑师这话气得角色铁青,指着大剑师的鼻子,愤怒地斥责道:
“目无尊长,目无尊长!再怎么说我也过了这诺大年纪了,好心请你喝水,却徒惹你的放肆……年轻人……安能如此无仁义?”
大剑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