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船队驶近广州外海。深夜,一艘英国商船靠了过来,与和宝船交易货物。范昭、安含玉和胡兆麟等人依照郑昌安排,关门闭仓。云梦月听得外面一片灯光喧闹,问道:“相公,郑老板做事如此隐秘,怕是见不得人的?”范昭道:“郑老板是在与西洋人私下交易,船只回苏州后,才算关税。这样,西洋人可以避免只与十三行做生意,也可以避免粤海关的高额关税。”云梦月察觉不妥,道:“这不是贩卖私货吗?云叔父他……”范昭道:“郑老板说了,苏州每日千帆出海,官府都要查验登记货物,以作上交地税和关税的凭证。但是,浙海关交易对象多为日本和朝鲜海商,利润不大。浙商南下和西洋人直接交易才能获取大利润。不过,得有云叔父的战船护航才行,否则,和宝船超过返航期限,就要获大罪。说起来,郑老板打了个擦边球,也算是合法的吧。”云梦月道:“这样啊,难怪郑老板对云叔父毕恭毕敬。”云梦月好奇心起,起身推开一丝窗户向外看,惊道:“相公,官船也有货物和西洋人交易!”范昭连忙起身去看,果然看见两艘大清水师的战船,围着一艘英国商船,官兵们与洋人水手正在搬运货物。范昭讶道:“云叔父也在走私?”云梦月关好窗户,蹙眉道:“想不到堂堂的大清水师,也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范昭心情复杂,道:“我的岳父诸庄主**,云叔父身为诸庄主的下属,怕是不得不**了。”
船队又航行了一天一夜,于八月初一晨抵达广州府黄埔港。皇家商人号停留在黄埔港,不得进入广州府内。和宝船跟随致远船,直入广州府。范昭吃过早餐,便带着云梦月和红儿,站在船头欣赏珠江岸口风景。郑昌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当起了导游。范昭问道:“皇家商人号停留在黄埔港,如何与十三行交易?”郑昌道:“西洋商船若是想与十三行交易,则由粤海关的官员检验登记货物,然后在黄埔港口卸货,转运十三行。只有船长等少数人,在本国商馆大班(领事)带领下,可以进入广州西关十三行的西洋商馆区。至于普通船员,只能在黄埔港的长洲岛和深井岛活动,不得随意进入广州府。每个月有几个游散日,允许洋水手游览省城和到十三行购物,但是天黑前必须离去,以防生乱。皇家商人号,已经在宁波完成了交易,此次停留黄埔港,多半是为了检修船只,补充淡水。只待九月东北季风起,便要返航西归了。”云梦月问道:“船员不能随意进入广州府,那西洋商馆的家眷呢?”郑昌道:“大清朝严禁洋妇进入广州府,所以,商馆洋人的家眷要么暂时停留在黄埔港,要么长期居住在澳门。”云梦月心稍安,道:“这条禁令,似乎有些不通人情。”郑昌笑道:“皇上的心思,就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捉摸的了。”云梦月瞧见范昭在瞧自己,不禁俏脸一热,心道:“你以为我在吃醋么?我是为了……哎哟,只怕我真的是在吃醋呢。”
沿途经过赤岗塔和琶洲塔,到达广州府内港——天字码头。天字码头,范昭(许时今)知道这个地方,在21世纪位于广州市海珠区,是广州市著名旅游景点之一,珠江夜游的船只多在这里启航。
天字码头已经被广州水师封闭,港口空空荡荡。云野下船,和一位将官寒喧几句,便让周虎随之办理和宝船的商贸公务。一个三十多岁绅士走上来,拱手道:“云将军,家父在码头莲香居备好酒菜,为亲家们接风洗尘。”云野道:“劳烦胡大掌柜。”原来,此绅士正是梅儿的二伯父胡义山,胡家义和行的大掌柜。云野带胡义山和胡兆麟、慧一禅师、安含玉、范昭等见礼。梅儿身着孝服,上前磕头,红儿连忙铺上跪垫。胡义山扶起梅儿,道:“总算盼着你了。自接到堂兄家书后,老太爷就日日夜夜盼望啊。”说着,洒下两滴眼泪。胡兆麟道:“是啊。两年来,我和老太爷通信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