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也多说什么，只是收起了折扇，递给了一旁的李略，说道：“李略，奉茶。”

    李略双手收起扇子，依旧佝偻着身子，正面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院内。

    李善长又重新把目光投在了朱樉的身上，而此时的朱樉紧紧盯着桌上的棋局。

    “殿下可有何指教？”

    “这黑棋的棋路是不是有些太开阔了。”

    “有什么不妥么？”

    “高者在腹，下者在边。黑棋占尽边势，却在腹地留出一方天地。”说着，朱樉顿了顿，看了一眼李善长，接着说道：“莫非是在恋子求生？”

    李善长并不惊讶，对于同样是弈棋高手的朱樉而言，自己也是在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如今的局势被朱樉看得**不离十，李善长也终于打算了解了解朱樉此来的用意。

    李善长不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左手摊开，那一枚被自己反复掂量着的黑子刚才仍然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左手摊开到朱樉的面前，李善长微微一笑。

    “那未来局势如何，请殿下为老臣一决。”

    朱樉也不客气，伸手拿起李善长左手中的棋子，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放到了棋盘上的天元附近。

    李善长一怔，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地收了起来。

    “殿下，这招可是局死棋啊。”

    “韩国公此言差矣。”朱樉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仍然滞留在棋盘上，只不过较之刚才，变得不用心里许多。

    “是不是死棋，那要看白棋怎么看了。您说是吧。”

    李善长点了点头，用以往少见地沉稳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殿下和晋王会带八千人来奔丧是么？”

    “包括来见您李相国。”

    朱樉的眼神终于离开了棋盘，略显期待的看着李善长，而口中的称呼也从“韩国公”变成了的“相国”。

    李善长也平静地看着朱樉，说道：“大明朝已经没有什么相国了。殿下切莫要诬陷了老臣啊。”

    “呵呵。”朱樉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本王日前入宫便听闻有本参我，而且还听说除了御史詹徽之外，户部侍郎郭桓，兵部侍郎王志都是您的门生故吏啊。”

    “殿下严重了。”李善长并不慌乱，而且对于朱樉知道参奏自己的人是谁也并不意外。

    “老臣自从离开宰辅之位，就没有什么门生故吏了。”

    “老相国过谦了。”

    这时，李略端着茶走了过来，李善长做了一个请茶的手势，示意让朱樉先润润唇。

    朱樉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本王并不在意有多少人弹劾于我，实不相瞒，本王到是觉得弹劾我的人还是太少了，要人多一点，罪重一点才有趣啊。”

    说罢，朱樉和李善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

    黑棋自投罗网的棋局。

    默而不语。

    过了许久，李善长才打破了沉默，似是无意的问道：“老臣敢问，殿下的那把扇子是从何而来。”

    “哦，一个朋友相赠的。”

    “朋友？”李善长有些诧异起来。

    朱樉点点头，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说道：“也是老相国您的故人啊。难道老相国都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