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贩子却犹豫了:“这到底谁的树?到底能砍不能砍?”
火焰山拿定主意耍横到底:“砍!”
叶德谦呆愣在地,似是无法接受他们无视他的态度,羞辱感强烈到使他困惑,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火焰山敢猖狂的原因。
他没有动,但他的精气神已提到一处。事到如今,即便为了面子,他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只觉得平日里读的书,习得的礼仪此刻都派不上用场,不仅无用,甚而有些累赘。
树贩子看看蛮横的火焰山,又看看呆愣的叶德谦,朝手下挥手示意,砍。其他人带着尴尬的面色抄起家伙什慢吞吞绕树走。
此时情景将叶德谦提到一处的精气神被刷的抽空,像按了一键删除,只余气愤的热浪。这股热浪冲击着他,让他一个箭步跑到柳树旁边,徒劳地伸开双臂,大喊:“我看谁敢砍!就是封建社会也没见过这种孬种强盗!你们今天如果想砍树,先砍了我!”
树贩子头儿也很头疼,大清早的,这单生意真是晦气。其他树贩子鲜少见到这种景象,也犹豫不动。
看热闹的大家伙一看事情闹太大,百世邻居的情意被激发出来一些,纷纷劝说火焰山:“事儿别闹大了,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也有人想去拉叶德谦,劝说道:“德谦,别来劲,老邻居百世的,不至于这样!”
叶德谦仿佛庙里的塑像,双眼圆瞪,对烟火气息充耳不闻,气愤已使他走上了牛角尖,他也顾不得自己此时形象是否滑稽,只有一个念头,守住树,守住叶家的尊严。
火焰山也不敢妄动,众目睽睽,他不能和叶家人就这么拼上刀子。
这时,人群有些骚动,自发让出了道给新来的人,只听叶德武激动地说:“德至,你回来了!”
叶德至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皮肤有着城里人的白,在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黝黑的农民堆里,有种天然的颜值上的优越感。叶德至看也没看混乱的现场,示意叶德武稍安勿躁。接着边和每个人笑着打招呼,边掏出一包软中华,给村人发烟。发着就发到了树贩子那里,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看到软中华的盒子,犹豫了一下,搓搓手还是接了。剩下的树贩子也接过烟,自然地去找火的找火,吸烟的吸烟,围着柳树和叶德谦的人一下子散去。
叶德谦看到二哥来了,心底升起无限的希望,叶德至的服饰、肤色、排场以及那一支支烟,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利剑,撕碎了火焰山的野蛮的嚣张,让他终于不再孤立无援,甚而有些扬眉吐气。塑像吸多了人间烟火,对周围人的气息也假以辞色,眼见着树保住了,他不易察觉地活动着发酸的双臂,蹲在了树边。
叶德至也给火焰山递了一支烟,笑着按辈分称呼道:“来,二叔,抽根儿。”
火焰山丝毫不客气,伸出粗糙的手指从红彤彤的烟盒里抽了一根,摸出打火机,点着后顺势抽了一口,吐出来一大口烟圈,烟圈里包含着他之前的紧张和尴尬,吐出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他站立时一条腿伸出去的角度大些,身子放松地倾斜,夹着烟的手下意识远离身体地伸着,整个人如一个妖娆的字母“k”。
烟酒都是阶梯,火焰山顺梯而下,语气和缓道:“德至,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说真的,不是我想砍树,又不是碍我的事儿,出力不讨好的我能图啥!”
叶德谦底气十足地说:“还好意思说,净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火焰山要炸,叶德至接口对叶德谦说:“你先别吱声,让二叔说完。修路砍树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