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近栅栏,已见两骑正在耀武扬威,那马上骑士全都皮袄狐帽裹得严严实实,每人手中还提溜着一个人头,那人头也已结了层霜看不分明。
他寻了个营中兵士打问,那兵只道“狗入的运气不错,十两银子又到手了。”
原来却是昨日出去巡哨的尖夜回营了,说是还斩杀了两名建奴哨探。
“说不定只是出来挖参的。”另一个兵士却打趣道,建奴的细作哪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多半还是寻常女真。
王星平和家丁们打望了一阵,却发现了张名世的身影,赶紧凑了过去。
“参戎已经起了?”
“营中的事情不敢懈怠,天成你是外人,如今天冷,你又饮了酒,多睡睡无碍。”
“无妨,正好来看看热闹,这些就是军中的夜不收?”
“只是两个朱总戎手下的儿郎,夜不收可不管这事。”朱总戎便是总兵朱万良。
王星平听了倒是诧异,“不是夜不收?”
张名世看看王星平,这才想起他未在九边军中呆过,乃解释道“军中的夜不收都是侦防巡哨为主,似他们这等都潜行暗杀了,各口外竟无一处传炮举号,便是一桩怪事。”
王星平闻言也是恍然,虽说对九边军制不明,但哨探的规矩还是知道,官军出哨,往往携带西瓜炮纸(注又称皮炮,乃以硬纸十数层糊壳,麻布包之,内置铁蒺藜火鼠之类,一经燃放便可于敌群中爆开)四个,虽然威力不大,声音却不小,遇敌先放两炮,敌近再放,各处尖哨闻之挨次放炮,墩堠闻警,昼举旗夜举火,以塘马传报各营戒备。
若是当真遇敌,哪有这样悄默声便带着首级回来的。
不过王星平也明白,那朱万良既是本镇的总兵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一个戴罪的客将也就私下说说罢了。
然而王星平对这些家丁夜哨的行头倒是格外好奇,那身大袄子不去说,单是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便有好些,听说这些人的月银十倍于正军,斩获还是另算,也难怪个个如此踊跃。是否杀良冒不去说他,至少这份争强之心比之寻常卒伍还是强出不少的。张名世还说,有些了得的在夜中近到敌前五步之内都不会被人发现,这倒让王星平有些咋舌,需知他要做到恐怕也要借助夜视仪才行。
两人正说着话,早有一名川兵小跑着过来通禀。
“敢问哪位是贵州来的王小爷。”
“在下便是,找我何事?”
那兵道“小人是石砫宣抚司的,我家都爷邀王小爷过营一叙。”
“是贵宣抚使?”王星平心道这秦良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昨日都没听秦家弟兄提起。
但那兵却只是答道“正是。”
王星平想着,正好去观瞻一番,战阵还在其次,他最感兴趣的恰恰是这白杆兵如何将军士团结如一心的,这才是其战胜之道,毕竟在大明的邸抄上他可很难看到过境秋毫无犯的客军,但白杆兵却是个例外,何况他们还是经常裹粮自行的,这就更加难得了。
与张名世告辞后正要跟着那兵往石砫营中去,忽然王星平眉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立刻让人唤来了一名家丁。
这一位身量高大,却还有些稚气未脱,年纪并不算大的样子。
此人正是当初随支援小队派到王星平身边的不良人马化腾,这次也被他带到了辽东。
“首长。”马化腾自琼州被招募后,凭着自家努力成了不良人的一员,但当下他的身份却是王星平的家丁,当初安排任务的首长要马化腾对王星平等同视之,是以这首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