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芸,紫石分手回家的前一刻,向东方匆匆赶到“宴春门”园中的石条旁,熟练地拿起剪刀修剪圆柏,伊林倒了桂花酸梅汤在一旁侯着,照例前天是约定的修盆景日子,向首次失约,她把杯子送到他胸前,含着微笑示意他先喝点,他微微站直身子,喝了口,顿感桂花香气溢满口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来个舒缓点的曲子。”伊林应声进厅翻轩拿箫。
这二天,向东方为了那二笔即将到期的流动资金,连着二个白天跑银行未果,头一天上午,财务处苏处长像往常那样去厂开户行:工行城中分行信贷科办理贷款事务,没想被回个干脆,原因是尚有余款未归还,且企业出具的抵押物有品质质疑。这是总厂第一次被定点国有银行拒绝信贷,凭苏处长多年经验,请厂长或局长出面,局长与行长打个招呼应该问题不大。结果陪着向东方在行长办公室门口站了整整一下午,未见分行长人影。苏处长参谋道:“工行关系不硬当,明天考虑换其他行吧,局里与建行关系一直不错的。”当天晚上,何局长请了刚任命的市财政局梅局长,建行城北分行徐行长,厂里则由向东方、苏处长、王平洲、梅宝几人作陪,意想不到的是,梅局长在宴会一半时,还把在隔壁牡丹厅参加宴会的明君请了过来,明君升任副市长的任命已经下达,专管全市财政、城建一头工作。
徐行长答应给总厂贷流动资金毫无悬念,晚宴结束后,王主任悉心安排市长局长们在古朴素雅的里间打桥牌,请向东方独送梅宝回家。在那个晚宴上,向东方明白两点,一,于公,他今后的工作成败取决于资金,不管是流动资金,还是项目资金,总之,没了资金,他啥事也办不成。二于私,梅与何二位局长正撮成他与梅宝。如果自己不积极,不配合,这些重要的人脉将严重影响融资进程!此刻,他一边陪着梅宝漫步走出饭店大门,一边默默地把遇见梅宝的点点滴滴在脑中过了一遍,企图找出她无意于他的种种,这样,他就可以不因为梅宝而影响银行关系,又可顺水推舟地推掉和梅宝的这层关系。毕竟,梅是她们夫妇心头宝,绝不会做小梅不愿意做的事情。
其实,在旁人眼里,梅宝爱慕倾心向东方已是个事实,且早在梅宝刚进厂初次见到向东方起就开始了。
车子开到汤巷口,向东方为她拉开车门,这在90年代初期很少见的绅士行为,梅宝就是喜欢他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谦谦之气,及儒雅帅气的风度,朦胧月色下,她轻轻挽着他,温婉地侧头问道:“向……东方,刚才你知道明伯伯叫我过去作啥?”向东方只想着甩开她绕进胳膊里的手,他停止行走,面对着她,手也就自然分开了,温和礼貌地:“作啥?”梅从小手提包里拿出二张票:“喏,二张戏票,明天晚上省曲艺学院来苏演奏,‘江南丝竹’专场,这张给你。”向本能地退了二步,梅见状迟疑着说:“我爹爹……”向马上接过票:“好,一起去听听。”不管她爹爹怎样讲的,他都不想听。他想:如果要奉献自己的感情来换取人脉,再用人脉来获得贷款,那算什么?不管如何,听一场“江南丝竹”权当一次文化体验吧。
宴春门里,伊林吹完《宫秋月》,向东方似乎暂却忘了这二日的诸多烦心忧事,拿过那杯桂花酸梅汤一口饮尽,还破天荒地咂了咂嘴,“这一年前的桂花还能如此香郁甘甜,手段不错,应该不是你酿的吧?”她笑着:“不告诉你,哎,几日不见,饮汤习惯也改了,当啤酒饮而已,一杯饮尽。”向东方顺手收拾好周围工具,摆放好所有盆景,俩手习惯性的想往裤兜里插,一想,手没洗,又把手拿出来,严肃地迎着翻轩下走来的伊林,向:“伊林,你饥不饱食已经有段时间了,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今无论如何告诉我!”伊林看他神态,便把明君弟弟,弟媳,找她索要母亲长途电话号码,要求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