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永昼很想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到底把自己对他的看重放到了哪里!要不是他在「桃花社」这里丢了面子,他又怎么会领着大家前来复仇?
刀下留头才不管他在哪儿魂不守舍的想什么。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句话:趁他病,要他命!说的就是现在的情景。被人追杀了这么些天,又有方才的险情在前,他早就生了满肚子的恶气。虞永昼失神最好,就在『闻』长老和『切』长老疲于应对的时候,刀下留头找见机会,挥手一道寒光,砍向了他的胸膛。
虞永昼避不过去,所幸也不躲了。双眼一闭,束手等死。
可刀下留头这一刀并没有砍下去,那把碧色的长剑架住了他的刀光。他诧异的看了看顾惜朝,开口问道:“怎么了?”
顾惜朝一拱手,浅笑道:“我看这位少堂主还有几分血性。真刀真枪的对垒,输了也不妨放他们一条生路。”
刀下留头还是摸不清头脑:“可要是咱们输了,他们可不会留咱们的性命。”
顾惜朝认真的道:“所以咱们才要更有风度些。”
他的话说完,不仅刀下留头一脸茫然,整个茶肆里就没有神色还清楚的人了。连虞永昼自己也弄不懂这书生是在想什么,他这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放虎归山吗?
顾惜朝又笑了笑,向赖笑娥使了一个眼色,就退到了众人的后头。
“我听说虞永昼刚娶了「生癣帮」的千金盛小牙,可「生癣帮」的人只想着自己,把虞永昼丢在了这里,置「多老会」的一干众人的生死不顾,”他压低了声音,同赖笑娥耳语道,“虞永昼一直对白晚信赖有加,但今天白晚却反咬了他一口。”
赖笑娥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他只点了一点,她就立即猜中了他的想法。
她问:“你是想叫他们狗咬狗,把精力扔到内战里去?”
顾惜朝的眉眼里露出了几分赞许:“虞永昼这个人,志大才疏,有眼无珠,还有些小肚鸡肠。可惜他自己却以为自己是识马的伯乐,强秦的秦孝公。今天的事情,他必定要深深的记进心里,只要有他在,「生癣帮」和「多老会」之间就再无宁日了。”
她听罢,想了想又问:“你说他肚量小,要是「多老会」私底下报复咱们呢?”她的担忧不无顾虑,「桃花社」在长安城里经营了多年,参社的兄弟姊妹们有些个武功并不大好。正面的敌袭她不怕,那些暗地里的就有些棘手了。
“要报复咱们的,迟早要报复咱们,”顾惜朝垂下眼睛,淡淡的道,“但我想只要咱们当着他的面杀了白晚,他多半觉得解气,就算要玩些阴谋诡计,也会等「生癣帮」的事情先了结了。”
末了,他补了一句:“那真是遥遥无期呀。”
赖笑娥乍一听,竟然笑了出来。
“龌龊鬼,怎么是个这样的弟弟?”她伸手点了一下顾惜朝的额头,弄得后者一愣,“可不要把心眼用到家里人身上,不然,等我打你的屁股。当着你姨母的面打你。”
如今强敌已了,前路如何虽然还不明朗,但总归是又过了一个大劫,她也有心情戏弄起自家的兄弟了。不过这话说确实也带了些提醒,只是言语柔软,既不会令人不高兴,又显得自家的姐弟之间关系亲昵。
顾惜朝给她闹了一个红脸,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赖笑娥见状,笑得更欢畅了。张炭挠着头凑过来,想知道她在笑啥,她瞪了他一眼,接着咳嗽了几声,转过身,去处理「多老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