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始终垂着头,看着闷闷不乐。他握紧了手中茶盏,没有一丝预兆地便抓住了林渊的手腕,力道扣得极紧。隐隐的还有了青印。
林渊蹙眉吃痛,可看着阎乐抬起头来两眼湿漉漉地和他对视,一时愣住,便放下了挣扎。
“渊哥哥。”
阎乐小心翼翼甚是郑重地唤出了口。
林渊嗯了声,“我在。”
阎乐一点点地双膝摩挲前进,就如同雪山上的教徒在虔诚祈祷,希望一腔真诚能感动上天,从此再没不幸。
林渊看着阎乐慢慢靠近,眼眶微红不知是否凝着一两点泪意。
然后,猝不及防地,他就被那人一把抱住。
似是抱住了活下去的唯一的光。
阎乐将头埋在林渊心口,就仿佛如此便能将两颗心交换。叫他一辈子赖在里面不用离开。
“阿乐。不想走。”
林渊哭笑不得,摸了摸阎乐的脑袋,“没人赶你走。他们也赶不走。”
“阿乐。不想当奴。”
林渊拍了拍他臂膀,“我们阿乐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怎么能做奴是不是?”
更何况,他也不舍得。魂在地下的阎龙也万万不会答应。
他们当作血亲的孩子到了别人手里,就成了做牛做马的奴隶,如一掷在地的琉璃,叫人如何忍心?
阎乐抱着他,发出了微弱的呜咽抽泣声,却不愿抬起头来让那人看见他软弱哭泣的泪脸。
林渊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那人的头,安慰道,“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啊,阿乐会一直在这里,不哭了乖……”
阎乐平常磕着碰着也都忍着不吭一声,更别提流泪。
上一次见他哭,是在阎龙的坟前。
林渊看着窗外的春日飞花,如吹了一空的雪海。
他想,或许正因平时没有可以撒娇哭诉的人,所以这孩子才从不轻易流泪。本就非矜贵,落泪无人怜。
可也正因拥有的太少,攥在手里的才会越发珍惜。
在意过度。不敢松手。
生怕一瞬便是永恒的别离。
阎乐抽噎着,趴在他胸口磕磕绊绊道了一句话。
“阿乐、阿乐不想骗,渊哥哥。阿乐还记得。一点点。”
他说着,打了个哆嗦,“阿乐身边的人。被杀。”
林渊一时怔住,呼吸发紧,“然后呢?”
“然后。梦就醒了。”
阎乐抬起身子,凑上前来枕在林渊的肩口。他似乎一直很喜欢这样的角度,胸膛对贴,脖颈相交,安心而温存。哪怕身子颤抖,也还有另一人可以代为支撑。
支撑起了所有光明和生存重量。
“阿乐。是不是不祥?”
阎乐蹭了蹭。
梦中的身边人是这样,伯兄是这样,他怕……林渊也会是这样。
他只剩林渊了。除此外一无所有。
他不能再失去他。
赵高回府时,看见的便是这副让人头疼的景象。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着林渊的领子往后,“我先借你渊哥哥一步说话。”
林渊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幸好有赵高给拎着,不然这会儿早滚下榻来。
他扑腾着眼看自己离怔怔的阎乐越来越远,回头对着赵高呲牙咧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赵高到了门外就松了手,林渊整了整衣襟揉了揉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