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时留恋地看了连绵城阙十里长街一眼,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章氏母女俩,的确如义渠郃所猜的那般,中途换车之时陡然听闻郭开搬运钱财被沿途山贼所杀的噩耗,这才临时改换行程,打算去赵国一试。
听说那郭开曾是赵国人,若万奴与他真有交情,旧地重游或许会有个结果。
而那邯郸宫阙里的赵嘉,浑然没有想到,曾被他下令不得再入赵境的旧王赵迁,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被送了回来,并且,以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相见。
“王上,那李大人说遇上了王……王上的王弟,”侍人说至中途差点口误,慌忙垂下了头,“王上可要一见?”
赵嘉觉得奇怪,“王弟?他说的是谁?”
要真是赵迁,边关城门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没发现。他这会儿早就该收到信报了。
侍人抬起眼,又畏缩地低头,结结巴巴的,“就、就是赵迁,赵公子。”
赵嘉没说话,只微沉面色,半晌意思不明地低低“嗯”了一声。
“定是他看错了,把那家伙送到偏殿来,胆敢佯装王族血统,寡人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
直至此时,赵嘉仍然否认着赵迁的存在。
只要他还是王,只要他还是赵国的王,赵迁对赵国来说便是死的,不复存在,也不能存在。
他恐怕还不知道即将躺在他偏殿榻上的,将会是如何被彻头彻尾改造的一个怪物。
他的王弟早死了。
活在世上的赵迁,不过是有着相同外貌的另一副肉欲躯壳罢了。
“王兄……”
“好热。”
而魏国。姗姗来迟的赵高终于和杨端和汇合,神情沉冷。
“赵大人比预定时日,晚来了三天啊?”
赵高没什么温度地剜了他一眼。“杨大人也不曾等高,这早来几日晚来几日,有何差别?”
杨端和面色不善,“赵大人,这如今已不仅仅是内应一案!魏大人因此而死,林渊难辞其咎,罪上加罪你可知?!”
赵高冷笑一声,“杨大人莫非是亲眼见到了林渊杀死魏缭?”
杨端和气得炸圆了眼,“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若没有,魏缭之死与林渊何干?”
赵高语意如冰,那淡然神色对杨端和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就说了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害死了多少人……叛国孽种!”
杨端和喃喃着,狠厉了泛红双眸,“赵高,你既承王命来了,今日便与我一道去追击那逆贼,一把拿下,省得他们再从眼皮底子下逃脱开去!”
赵高抬起半凉一眼,“你既知道他们行踪,怎么不自己追?”
“王上既命了你是总领,这最后关头我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杨端和撇开眼,自然不愿说他在那山脚底下徘徊了许多日,却一点上山的法子也没有,每每踏入山中不到半晌便又回到了原地。
真不知林渊使了什么诡计。也是,那家伙本来看着就像个妖人。
赵高神思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面上蒙了阴霾。
有许多话,他无法对别人说,也无法对林渊说。
娶亲不过是一时之计,为了降低嬴政对他的戒备,放松警惕然后才好趁虚而入。
这么多年,他对嬴政的性子多少抓得紧。
要是一意孤行违逆到底,惹恼了那人,怀疑了忠心,别提林渊,连他自己也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