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悲怆地长叹一声说:“唉——!我要不怕惹人笑,我早都走啦,我是不想惹人笑,我硬咬住牙忍哩。”</p>
如玉愤愤地说:“现在这社会,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谁笑啥咧?那这样光跟着淘气,把人还折磨死哩!”</p>
母亲叹道:“唉!快对啦,就这命啦,大半辈子都过去啦,眼窝闭着往前过算啦。”</p>
听继父还在自言其说地叫嚣着,如玉怄气不过地说:“我都想跟他理论理论,好好问他两句哩!”</p>
母亲又惶惧地喝道:“你再不给我惹事!”接着变得一脸怒气,狠狠地瞪着她,将抹布往方桌上一扔,提高嗓门大声发泄道:“还都不是你!你跑回弄啥来啦?!你害我来啦?!你给人家又不收又不种,你凭啥的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咧?!”</p>
如玉一下被气蒙了,不由得大声喝道:“看我能吃多少!”又忙压低声说:“那伢女也没见来收来种么,咋给伢女一家子把粮供的?”</p>
母亲却愈加提高了嗓门,怒冲冲地喝道:“你管伢咧!伢给伢女与你啥事?这屋有你说的啥咧?”</p>
母亲明显是为了讨好继父故意要让继父听到的,继父也肯定听到了,肯定要误会了,如玉一时又气又恨,大声地反驳了句:“还不是你说的?!”愤愤地甩开门帘出去了。</p>
自此,继父更加肆无忌惮地故意给母亲找茬、怄气,有时故意在如玉门前大声叫嚷,母亲有时忍着不搭茬,有时就给如玉撒气。</p>
如玉又开始失眠了,她到村里的药铺去买了一瓶帮助睡眠的药,一直服着,但还是每晚都要熬到两三点甚至四五点才能眯一会。</p>
母亲给她撒气她倒能忍,因为她可以理解为那是被逼的,反而格外殷勤地帮母亲干一些杂活,只是继父每天都从早到晚的没事找事、或含沙射影、或直接拿母亲撒气,搞得一天到晚都不得安宁,而且有时那些无理取闹的话听得人能气炸肚皮,这让如玉越来越难以容忍。</p>
这晚,继父总算消停下来了,躺在炕那头看着电视,母亲坐在炕这头给继父纳着鞋底子。</p>
如玉进来了,陪着笑对继父说:“伯,你再不敢给我妈寻事了啊,我第一部快到一半了,哪怕我光把第一部完成了哩,完成了我就走。”</p>
继父板着脸说:“我又没嫌你兴(方言,待、住),你看我说过你啥?”</p>
如玉依然陪着笑说:“我害怕哩,我有失眠的毛病哩,不敢见事,一见事就睡不着,最近可犯啦。”</p>
继父不再言语,只看着他的电视,如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p>
接下来的日子,如玉干脆放下了她的事,又是扫院子、做饭,又是给继父洗衣服洗鞋,又是拉牛、给牛揽草、拌草、铡草,又是跟他们一块儿上地干活……,继父的毛病才渐渐有所改善了,如玉的失眠也才渐渐有所改善了。但她却时不时的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她特伤心、特委屈,伤心委屈地她放声大哭,经常就从梦中哭醒了,只觉得气噎喉堵、胸口憋闷,泪水已打湿了枕巾。</p>
最近,红玉和大姑不断地打电话让如玉去西安,说给她瞅了个象,让她去见个面,如玉都拒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