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尚有几丝淡淡的红霞,大地已经隐入了缕缕寒气之中。我双腿麻木,踉踉跄跄下了车,来到车站旁的一家小面铺。我面对着尘土飞扬的街道,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要了碗素陷饺子。一天没东西下肚了,我此刻手脚发麻,浑身酥软,虚汗直冒,整个人蔫的几乎要昏倒在地。
面铺的老板娘是个有点姿色的中年女人,说话响快,为人自来熟,她一边飞快地擀着饺皮,一边还不忘跟客人唠上几句。
我原本不想说话,但是在她的热情询问下,还是有气无力地应答了几句。老板娘听说我在纱厂上班,似乎一下来了精神,她告诉告诉我,她的男人也在纱厂上班,是机电车间的一个钳工,问我们熟悉不熟悉?这个小小的县城几乎家家都有人在纱厂上班,我实在没有精力,也不想去思考她男人是哪一个,就敷衍着说不太熟悉。
老板娘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依旧啰里啰嗦地唠叨着,先是抱怨丈夫的工资拿不全,又骂南蛮子老侯恣肆无能,后来竟念叨起过去日子的好来。她说崔书记当权时,自家吃喝不愁,厂里的灯线管件从来不缺,就是一些纱头布料也是随意送人。她喋喋不休一番后,竟然神秘兮兮地问我,你听说了没有,你们的崔书记可能又要上台啦?
崔老扒还能再上台?我打心里不相信,但是此时已经饿得两眼直冒金星,不想与她分辨,只是毫无气力地摇了摇头。老板娘很失望,瞥了我一眼,一副怀疑的表情,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还说自己是纱厂的呢?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灵通,什么都不知道呢……”
热腾腾的饺子终于端了上来,里面几乎全是白菜粉条,只有一些肉皮渣渣。早已饿得发狂的我,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晚霞散尽,夜色浓重地蔓延开来,我吃完饭出了小面铺,街面上冷风夹杂着的浮尘迎面扑来,灌得我连打了几个冷嗝。我一边走一边想着等会见了红姐,该怎样解释这次的不辞而别。借钱的糗事绝对不能讲,跟着袁圆到市妇联求助,更显得无比荒唐,至于差点去找了鲁豫,那是打死也不能提了。我这次心血来潮,独自去市一趟,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算是倒霉透顶了,心情郁闷地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因为肚子里有了食,身上也生出了几分力气,我踏着一路落叶,顺着人民路一直往西去。昏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看见自己不断变换的影子,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从城东到城西,穿过了大半个县城,等到我出了城区,下了柏油路,四周一下没了灯光,黑漆漆的田野里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我睁大了眼睛,踏着坎坷的乡间小道摸索着往前走,过了好大一会,眼睛才逐渐调节过来,朦朦胧胧地分辨出了周围的景物。我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深一脚浅一脚地绕 过了一段长长的水渠后,前方有了些许的光亮,西张庄就在前面了。
顺着土路进了村口,幽暗中眺望到了家的轮廓,一股温馨涌上了心窝。自己心情一激动,就忘了脚下的地面不平,差点一步踏空,栽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脚脖子重重地崴了一下。
冷风凄厉,四阒无声,我蹲下来使劲揉了下脚踝,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咬着牙忍着疼,继续往前走。夜黑天冷,庄稼人大都早早地上了床,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终于摸到了自家的院子前。我抬头看到了下,院子里似乎亮着灯光,想必是红姐和小壮都在家里。我稍稍喘息了一下,正要往土台上爬,忽然,两条黑影从凸起的台顶,呼啦一下扑了过来。
“狗?!”我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