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寨子上有一个叫林的中年男子,身体高大,强壮有力,据说好几次一个人硬是把被偷走的牛、砍去的树从强盗家中要了回来,以致后来谁也不敢往他的东西下手了。因不作恶口碑不算太坏,在寨子上说话有很一定的份量,有四个子女,老婆前几年去逝了,一直觊觎着雨母美色,在城里的那段时间也曾数次托媒传信。为了娃儿成长,母亲硬是没答应。</p>
在雨母一家走投无路、举步维艰的时候,他又很识时机、很懂火候的来了,并答应了一切要求,作了许多承诺,母亲终于答应了。</p>
一家四口又回到了老地方,林家座离寨子中心好几里路,还算好,不在几个恶人的眼皮底下过日子,少了许多争吵。头几年,孩子小、矛盾少,林视雨母亲为至宝,言听话从,从不忤逆雨母亲心愿,重点的活也不让干,只是按年龄大小给两小孩安排家务农活,再就是按时节翻土种收蔬菜,母亲种出来的蔬菜长势好,颗株果实都要比别人种的大一型号,往辣椒地里一望,辣椒杆上挂满了累累果实,成熟之际红多于绿,甚是喜人,在地里挖地萝卜,锄头可得下远点,不然那又白又大的胖萝卜就破成了两半。菜园子按区域划分的几块地,轮换着种这播那,菜蔬也颇通灵性,得到精心照料使劲地长,虽然很穷,一大家子人却从不缺菜吃,村里串门的大婶大娘侃谈一番后,总要被送上一两袋蔬菜捎着走。</p>
座离了寨子中心,并不等于就不吵架了,田土相联,总有磕碰;子女相遇,本来一个平常的举动、一句平淡的话,可在吵架的双方细嚼下,便有了指桑骂槐的浓意。母亲前恨难消,一旦有机会也绝不放过,隔着几岭几湾,双方一骂短则几小时,长则三五天,直到对方不出声,在骂架方面母亲是很有优势的,声音大、频律高、传得远、时间再久也不沙哑,一旦对方声响起,这边就珠炮连天,迅速将其声音掩盖,对方心气得格登响,就是没办法,就算有办法现在也得忌惮三分,最后只得先匽旗息鼓,看到对方不出声,气便消了一半,叫骂声才停息。</p>
那年头大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做饭时总要掺上红薯、洋芋、玉米等季节性杂粮,才能勉强糊口。寄居在别人家,七张小嘴巴能够巴搭巴搭的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两家小孩在一起,发生点口角,父母难免偏袒,林对寄养的孩子不闻不问,不甚关心,整天在别人家孩子面前阴沉着脸,从来不给笑脸看,要是谁犯了事,他凶神恶煞的大吼两声,直吼你心子垛垛抖上个十天半个月。雨很少跟他交流沟通,顶多只是简短的应答,偶尔目光对视,也没个暖意。</p>
村里人穿衣多数不是买,而是从集市上扯布回来,请会缝纫活的大婶大娘做,式样大致都一样,中间一排扣子、左右两个荷包。姑娘家扯回来花布做一回衣裳,同龄女孩会羡煞好一阵子。自两家结合后,一年到头几乎没做过新衣服,七个小孩七套衣,少给谁做了就会扯比子,往往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弟弟穿了妹妹穿,补丁加补丁,一件衣服几种色彩,实在没人穿了就拿来粘叠布鞋底,其实学校里没穿补丁的学生还真难找,大家差不多,没啥可攀比,也少了许多嫉妒。</p>
好不容易盼来了年尾,早上放完牛,下午便玩上半天,可以堆雪人、放鞭炮,可以吃肉、嚼糖、嗑瓜子、啃甘蔗,好多平时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