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父回来了!”
萧秋寒走进院子,彬彬有礼地说道,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这让他眉毛微微一蹙,暗自摇头。
这年头粮食金贵,酒可不是便宜货,全家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活,二伯却嗜酒买醉,实在是奢侈得过分!
“嗯!”
二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球瞥了一眼萧秋寒,极有派头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继而转过头对祖父说道:“爹,这次回家,我是有一桩大好事带回来的!”
祖父饱经风霜的老脸扭曲得厉害,一口浓痰浓痰啐在二伯脚边,生硬地说道:“你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你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屙什么屎!你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事?你少喝一口黄汤,少赌一把,就是家里一桩大好事!”
祖父当年花了大力气供大伯读书,望子成龙,期望他出人头地,结果一番血汗换来的是他自暴自弃,误入歧途,竹篮打水一场空,祖父对他失望透顶,怒其不争恨其不强!
“他爹,老二刚归家,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有话就让他慢慢道来,何必心急火燎地动气?”
无论二伯如何不堪,但是在祖母的眼里永远是他的心头肉,一听到外头祖父对他发脾气,连忙走出来替二伯开脱。
二伯腆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爹,儿子再不济,也是饱读经史子集的读书人,在乡里还是有些地位的,随便动动笔杆子,指缝里掉下来下来的钱都比大哥弟、三弟、四弟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来得多,来得快!”
萧秋寒不由得暗叹一声,二伯的脸皮是猪皮吗,简直厚颜无耻,何曾见他向家里交过一个铜钱?
祖父咬了咬牙,掂量着手里的烟袋锅子,差点直接照着他那副面目可憎的嘴脸砸过去,就连大伯、三伯、萧父都停下手中的伙计,脸拉得老长。
“他二伯,谁不知道你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的主!从来都是伸手从家里要钱,何曾见过你往外‘拉’过?”三伯母别的本事没有,一张伶牙俐齿,奚落起人来简直入骨三分。
大伯母和郑氏都不由得抿嘴窃笑,二伯顿时脸色窘迫,紧接着动作极其夸张地从袖笼之中亮出一锭银子,赌气一般啪嗒一声拍在青石板上,说道:“谁说我只会伸手从家里要钱?你们可曾见过这等成锭足银?”
祖父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一双浑浊的眼泡子瞪得老大,狠狠吸了两口旱烟,祖母眉开眼笑,一把抓过那银锭,掂了掂,又放在嘴里咬了咬,才合不拢嘴地夸赞道:“我这辈子头一次见过成色这么足的整银子呢,足足有十两!平日里家里进项都是铜钱,就连零散碎银子都少见……还是读书人有本事,动动手都是这般大手笔……”
大伯父、三伯父等人也是吃惊非小,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抵得上萧家田地六七年的收成了!
二伯母更是亮瞎了双眼,但是脸色却寒霜密布,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打得二伯父满地找牙——这么多钱居然不和老娘商量,全都上交了?
“二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萧父萧大河放下手中的篾刀,顺手端起一大碗茶水灌了一大口,认真地问道。
“这个,说来还是托了四弟你的福气!”二伯将二郎腿翘的老高,洋洋得意,眉飞色舞地说,“前几日与雷里长同宴一桌,他相中了你家二妮萧露儿,托我做个媒人,说与他小儿子做个童养媳……我寻思着这是天大的美事,就当场替你夫妻二人应允了这门亲事,收下了这十两定钱,后续彩礼、聘金什么的俱都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办,一样也不会少……”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