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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冰天雪地
是如同琉璃珠子似的淡灰,幽深又莫测。

    如同他这个人。

    时尘自小长在清河城的长街尾,自有印象起便记得此人一直在这里卖花。

    他容貌太过艳丽,举止投足之间全是他们这等穷乡僻壤里养不出的雍容气质,但是问其他的来历,却没人能说得上来。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悄无声息地融入最令人忽视的长街尾,一待就是好多年。

    时尘都从小屁孩长成了半大的少年,而容不渔竟然如同初见时那般,一分都没有变过。

    时尘:“容叔?”

    容不渔接了一手的雪花,才看向木架上的花,道:“下雪了?那我的花是不是就卖不出去了?”

    时尘:“……”

    时尘真的很想摇醒他:我的容叔啊,就算不是冬日,您的花也没人买啊。

    他有气无力地将花架旁的遮雨布扯上来把花给挡住,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去吧,要不然肯定要被冻成冰渣子不可。”

    时尘从小到大只经历过一次冬日,还是在年幼的时候。

    那时的他同容不渔本是陌路。

    冬日来临,钟声响彻整个清河之境。

    而时尘年少轻狂,以为钟声过后的冬日只是像平常那般飘飘雪花结结冰的冬天,所以没放在心上,依旧在街上玩闹。

    而冬日的第二场寒风呼啸拂来时,直接将他单薄的身体冻实在了原地,就在险些被冻死的前一瞬,容不渔梦游似的出来救了他。

    也正因那次,两人才逐渐相识。

    容不渔已站了起来,他微仰着头看着城门口的方向,突然道:“我要出城一趟。”

    时尘愣了一下:“什么?”

    容不渔不着痕迹地将发间那个做工粗糙的簪子拿下来塞到袖子里,才从长椅下拿出一把破烂的骨伞,道:“我的木簪好像睡觉的时候,忘在城门口了。”

    时尘听清他的话,胡乱看了看他的发间,发现那要命的簪子似乎真的不在,几乎不顾长幼地冲他咆哮了:“容叔,冬日!冬日您晓得吗?风吹来会把你冻成冰渣子的那种,您还要为了一个簪子去城门口,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容不渔眨了眨眼睛,道:“我的簪子比较重要。”

    时尘咆哮:“容叔!”

    容不渔瞧着十分不修边幅,除了爱花,便只有发上常年挽发的木簪子最令他在意了,时尘这么些年也知晓他很宝贝那破木头簪子,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在意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回家避冬,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话,嗤笑了一声,道:“时尘啊,三爷脑子同旁人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做什么,赶紧回去布结界去。”

    几句话的功夫,整个长街的人已走了大半。

    雪越下越大。

    容不渔对旁人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撑起伞,对时尘道:“先回去吧,我找到簪子就回家。”

    时尘气得眼圈都红了:“你你你……你!去吧去吧!尽管去吧,我再管你我就被活尸吃了!”

    容不渔忙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呸呸呸,童言无忌,邪祟退散。”

    时尘:“……”

    时尘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容不渔依然和气地冲他一笑,撑着伞逆着人潮往城门口走去。

    时尘气得直跺脚,冲着他的背影怒道:“你被冻死在外面,我可不替你收尸啊!”

    容不渔只给他一个满不在乎的背影,似乎在说“三爷我以地为棺天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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