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口旁边的巷子里妇女们一字排开,翻肠子的翻肠子,烫猪毛的烫猪毛,忙碌间说说笑笑,三娘听她们东拉西扯,每次都震惊于小小的安平镇竟然有这么多八卦——王员外想要纳小妾,被老婆抓了一脸花,这两天都不敢出门;绸缎庄杜家收拾东西,说是要搬到杭城去;大柳树下看着老正经的小娘子竟然是做皮肉生意的,牵线拉桥的还是她家那口子;小石头桥旁的林寡妇将来有福了,小林聪明又懂事,是个有前途的后生;石县令二十七八了还没有成亲,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三娘
不敢走了,就怕一走,话题就围绕在自己身上。
“翻到肠子,我就想到一开始给三娘帮忙的事儿。”乔婶也在其中帮忙,她家里面条件不错,但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殷实人家,做饭洗衣样样还是要自己干,做的相当麻利。
三娘内心囧了一下,“一开始年轻不懂事,让婶子们笑话了。”
按照现代的习惯,肥肠要翻干净了三娘就准备了面粉、醋,为了节约粮食,她还选用了最粗劣的面粉,被帮工的乔婶看见了,眉头皱得老紧,连忙拉着三娘到一边去传授经验,洗猪肠子用草木灰就很好,哪里需要浪费粮食。
这也是让三娘对乔婶改观的重要原因之一,最先请来帮工的就没有提醒过她,还把她当成冤大头。
乔婶爽利地笑了起来,“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许多事儿慢慢就懂了。”三娘和赵先生夫妻两也没有个老人在身边帮衬,许多事情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
“还是要婶娘们多教教。”三娘说着客气话,但也是真心的,古代许多年节礼俗她都不懂,都需要询问有经验的长者。
“身边有个年纪大的嬷嬷其实不错,三娘要不要买一个?婶娘给你留意留意,有好的让你挑。”
三娘打哈哈,她骨子里有着众生平等的理念,对待家里面的田螺小伙一二三四也是当普通帮工来的,没有颐指气使地要求这要求那,买人来伺候她有些做不来。
乔婶她们是土著,想法与三娘截然不同,讨论起了家里面有个经验老道的老人家是件多么好的事情。
“三娘和赵先生都年轻,家里面没有个长辈在,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好带。”
“有个老嬷嬷也不错,乔大姐给三娘留意着,容州那儿不是有许多大户,估计这回能放出许多经验老道的婆子。”
“乔婶儿子是不是过去了?”
乔婶笑得含蓄,“是啊,前两天就过去了。”
乔婶年纪大些了,在慢慢培养她儿子接班,她儿子遵守着老娘定下的行规,本本分分做生意,绝不碰脏地儿的活。
容州大乱,卖儿鬻女的不知凡几,诸如乔婶家这样的人贩子闻声而去。没有活路的情况下,这也算是给家庭、给孩子一条活路吧……三娘无奈地摇摇头,让田一把剔了肉的骨头砸开了扔到锅里面,要煮出血沫之后洗干净了再煮骨头汤才好喝。
骨头上面基本上没肉,她卖的就是汤,买回家了下粉丝、放白菜等等完全可以当一道肉菜,给肚子里添一些油水,手头上紧巴巴的人家可以用一文钱买回去一大碗,省一些大可以吃上好几天。
三娘做的汤味道好,能够吸引来许多人。
眼角余光看到个七十多的老大爷拄着拐慢悠悠地走过来,老头儿抿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三娘,“王大,把猪脑拿过来。”
来的是杜氏绸缎庄老板的爹,今天绸缎庄没有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