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怀苓自己的本心来说,她是希望能去京都的。
虽然她也认为辽东的风土人情别有趣味,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和这片土地犯冲。
打从她进入这身体以来,至今还不到一个月,就几乎一直在缠绵病榻。而且想一想这里的人玩的用的,全都是让她头皮发麻的嘎拉哈或者铆爬犁之类,还不知道随时又会遭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怀苓觉得再呆下去,她这条小命也抗不了多久了。
因此当方毅收到京都回信,挥泪送她上路时,怀苓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此时正是数九寒天,本不宜远行,然而方毅担心今冬雪降得太大,靺鞨会在边境有所动作,未免到时顾不上怀苓,只能选择眼下送孙女返京。
多情自古伤离别,种种离情别绪此处无需赘言。
单说方毅和方伯轩一路送出城外十里,依然不愿驻足。被棉袄和袍裘裹得密不透风的怀苓,只能伏在车窗上向祖父和四叔连连挥手,劝他们归去。
如此再三后,方毅也知只能送至此处了,便勒住了马。即便坚毅如他,也不由得红了双目,心中升起无限不舍,看着那载着孙女的车队渐渐远去,就这样沿着官路向京都去了。
车辙碾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使人牙酸的声音方毅为怀苓准备的马车十分宽敞,坐了三个人也不觉得挤轧。车厢里还特制了一处小火炉,可以煮水热饭,炭火点上后,烟经管路排出车外,足以保持车厢内温暖如春。怀苓的座位更是被毫无杂色的貂皮包裹着,坐卧其中,宣软又舒适。
这些奢华体贴的细节无不让怀苓吃了一惊。
此前她在都司府衙内的住所堪称简陋不堪,还曾让她以为武宁侯大约是个没落世家呢。但此时面前的一切,却让怀苓心中一动:如果没有金元开路,没有身份地位,这等规格的御寒骡车,可不是谁都能订制享用的。
看来自己小看了武宁侯府,也不知京都老宅内又是何等做派。
“姑娘,要不要用些饴糖?”说话的人却是雪芽。
她正讨好地托着糖盒,抬着笑脸,殷切地给怀苓看。
新上任的贴身丫鬟雪蕊见状却十分不满,急道:“侯爷说了,小姐每日食糖是有定额的,这些饴糖是给小姐喝药后甜嘴儿的,你怎地乱来?”
雪芽被雪蕊顶得脸色铁青,见怀苓眼皮也不抬一下,更没有替她说话,禁不住眼圈一红,缩到车厢角落,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原来此时车队里一同归京的,除怀苓外,还有被方毅打发回京都的棉枝棉柳。此外,因怀苓身边只雪蕊一人伺候,唯恐照顾不周,方毅便令雪芽也随车伺候,等到了京都再听候太夫人发落。
雪芽过去伺候小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然而今时不同往时,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其实当初瞧见棉枝等人居然带着萨满进了小姐院时,她便心知不好,然而当时事已发生,她已无力回天。被关在柴房里时,雪芽原本还自觉自己并没有错,她想,明明是小姐自己举止怪异,明明是小姐自己对答有错,自己也是衷心为主啊。
然而后来四爷方伯轩审她时,探知了她的想法,却只是哂然一笑。
自四爷处,雪芽方才得知当初小姐撞击过额头后,大夫就曾说过,小姐醒后极有可能出现行为异常记忆不清等情况,只需耐心调理,静待恢复即可。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闹剧,雪芽心中悔之莫及。
她本想沿途向小姐请罪讨饶,只要能回到小姐身边,便是扒了她一层皮也好。可是自打踏上行程,小姐对她却连眼神也欠奉,她即便上前殷勤,也只换来冰冷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