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金顶、红门,油然而生沉重之感。
雪倒是融成水了,这冬日里居然会有这样的天象,也的确少见。在这个皇宫里,因为都是血肉相连的亲人。所以许多话反而就成为禁忌。沟通是羞耻,亲近是羞耻。唯有通过相互苛求和中伤来表达对彼此的爱,才是理所当然。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心里反而有种莫名的难受,或许是因为牵挂太奶奶吧,只是这已经很久不属于我了。
我清晰的听见了雨珠和瓦砾的撞击,顺着屋顶错落有致的沟壑流淌,风风雨雨,深宫依旧,我恐惧而警醒的望着天际,雨水把原本干涸的灰尘的小径,浸染得泥淖不堪。
一声儿雷惊醒了我,声音沙哑,没有半分暖意,“怎么走这条路?这不是去寿康宫最近的路。”
阿婉撑着伞走在雨里,但因雨势较大,也浑身湿透,我坐在矫辇里有些心疼,她只得看着前方垂头那个通报内监道,“那位公公说,昨日景午门被雷劈中了,便搭了架子赶修,去寿康宫最近的路无法行走了。”
我蹙眉,我低了头,这条路也越发绕了一点,也太僻静了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忙吩咐了矫辇在一宫门下避雨。阿婉把人领了过来,“你在哪宫当差?”
这个小内监,倒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慌忙的伏在地上,磕头道:“回王妃的话,奴才在寿康宫。”
“那本王妃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奴才进宫一年不到,曹姑姑怕新人当差不麻利,便让奴才在殿外伺候着花花草草。”他语气倒是很坚定。
我细细的打量这他,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寿康宫不可能每个宫人我都认识,这也是情理之中。
风呼呼地刮着,我捂着手心里的暖壶,看着雨哗哗地下着。近看,长街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这时,却有人撑了伞从雨里走来,“辰王妃,如此大雨,进宫前来所谓何事?”他语声淡漠。
我沉默片刻,是德王,这几月来,我有意的回避他,却没有想过在这雨里相见,淡淡道,“太奶奶身染寒疾,你不知道么?”
“本王方才从延禄宫回来,若太奶奶患疾,延禄宫怎没有动静?”他皱着眉头,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一声脆响,我失手跌了手中暖壶。目光如火,迫向这个小内监,“你说,你是指使你的!”我双手发颤,唯恐听到那背后之人是谁要害我。
德王的目光藏在深浓阴影中,冷冷迫人,如冰雪般浸入我身子,视线转移到这个小内监的身上:“你擅传消息,在这雨雪天里引王妃入宫,心思叵测,王妃若有何不测,你全家人都得跟着掉脑袋!”
我盯着他,阿婉捡起暖壶递给我手中,我收回了视线,俯视着地上之人,薄唇牵动,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是谁?皇后?
只听的小内监焦急解释:“王爷冤枉啊!奴才哪有这胆大包天,的的确确是太皇太后染病,奴才绝无虚言!王爷冤枉!”
“冤枉?”我似笑非笑地迫视他,“为何整个后宫都不知,偏偏请本王妃入宫?”
小内监立马磕了几个响头,颤巍巍说道:“太皇太后说是怕惊扰了皇上养病,便没有惊晓六宫,至于为何要宣辰王妃入宫,这也只有问太皇太后了,奴才绝无虚言,更没有半点伤害王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