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原本是一只野鬼,生前遭歹人杀害,被其残忍地分尸剥皮,它的魂魄也因此松散了,投不了胎,残缺的孤魂成日在凡间浑浑噩噩的游荡,不知去向何处安身。有一回阴雨天,它像往常一样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寻替死鬼,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拉着行李箱小心翼翼的过马路。
这野鬼早就没有了人的五感,眼睛不太好使,看东西永远是模糊的一团,活人肩头三把火烧得旺,它看见的影子就明亮;烧得微弱,它看见的影子就泛着黑。那年轻人奇怪得很,远远的看,周身笼罩着层层黑气,运势低迷,十分适合当替死鬼;可等它躲到了背后,伸出手准备推搡他,却发现黑气里透着几点刺眼的白光,来不及收回的指尖触碰到那一点点光,顿时如遭雷击,千万根针同时扎入骨髓般的疼痛贯彻全身,险些劈得它魂飞魄散,化作齑粉!
野鬼止不住抽搐,松散的魂魄更加难以聚成形,它痛苦地大口喘息——久不做人,其实已经忘记了呼吸是什么感觉,如今痛极了,倒像活人般本能地抽气缓解痛楚。
就在它以为自己即将随风消逝的时候,游走于那人身侧的黑气好似长了眼睛,幽幽地缠绕着它,舔舐它被烧灼出洞的魂,一点一点注入黑气,修补了它残缺的地方。
野鬼静静地等死等了片刻,发现它不仅没有灰飞烟灭,竟然还体验了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滋味,既惊又喜,替死鬼也不愿意找了,目光钉在般微澜身上,钉准了他,寸步不离。
后来便如故事开头所写,它附在野猫身上,徘徊在般微澜租住的老旧宿舍楼附近,白天当猫,吃百家饭填肚子,夜晚趁般微澜熟睡,跳进房吸食他散发出来的煞气,企图尽早修炼成人形。
邪气入侵,导致般微澜频繁做噩梦,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事和千奇百怪的人。野猫曾经窥探过他的几场梦境,若梦到了巍峨皇城,般微澜着一袭银线绣暗云纹的广袖白衣,立于百丈城墙之上,眼含悲悯,遥望凡生草芥,这偷窥的鬼便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修道之人的充沛灵力,日进千里。
尝到过一次甜头,它自然贪心不足,想得到再多一点,更多一点,冒着被傅若虚那厉害魔头发现的危险,也要尾随般微澜,盼他入梦。
只可惜点儿太背,躲过了傅若虚,没躲过眼前这笑面虎似的陌生男人。
宣静看了眼虎皮猫,酝酿了好一会儿,也微微一笑,阴测测的说:“我不吃脏东西,你肾虚你补。”
虎皮猫瞅着点生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没错没错,我是鬼,脏东西!一身死人的腐臭味,特别恶心,你们吃了我也会变臭的。”
“你是鬼啊?”那男人一手抓它尾巴,将它倒提着,“都要修出人形了,诓谁呢?”
虎皮猫争辩道:“真是鬼,不信我显原形给你看看?”舔了舔爪子,又抹了把脸,磨磨蹭蹭的,“死得有点惨,你们别介意……”
说着,呲牙咧嘴露出上下两排尖牙,嗷一下朝他喉咙咬去。
电光石火间,宣静五指成钩,身形倏动,在猫碰到那男人肌肤之前擒住它,孰料那男人也正要甩开,两处力道相抵,险些把虎皮猫打得头身分离。幸亏猫天生敏捷,借着那男人甩开它的时刻,猛地往前蹿,尾巴挣脱了桎梏,刚得自由又挨了宣静一巴掌,口吐鲜血,飞出医院大门,虽然受了重伤,却不致死。
这时候傅若虚买了水回来,离大门处不远,虎皮猫慌不择路,竟壮着胆子从他脚边溜走,敢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一心拼了命逃。
宣静忍不住在人前出手,唯恐被普通人看到,当稀奇事围观,立即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