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半晌没说话,面容僵得厉害。李檀笑道:“王爷看上去对皇上的旨意很不满啊?”
谢容突然冷笑了声:“为了岳渊,你真能舍得!”
“舍得,能让王爷开心的东西,我向来都舍得。”锋芒毕露,话外有话,字字扎着谢容的心。
谢容说:“吾之良药,不过是尔之□□。这笔买卖,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但凭一个天枢营,就想从本王手里换出岳渊?李檀,你当真以为本王会帮你瞒着劫狱的事?”
“小侯贱命一条,王爷拿捏在手里,是死是活全凭您一句话。”李檀忽地沉下眼睛来,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道,“不过...小侯恣意惯了,平生最恨别人要挟我。倘若岳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大不了玉石俱焚。小侯的命再搭上王爷的命,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玉石俱焚?谢容面上无波无澜,嗤笑道:“神威侯有什么本事,能拉着本王玉石俱焚?”
李檀从袖中掏出一个方形锦盒,里头端正摆放着半枚虎符。李檀躬身奉上:“景王,这天枢营...您可要接好,莫摔下,砸了自己的脚。”
天枢营是宣德帝给谢容的一把刀,只不过李檀在刀刃上淬了毒。毒可伤人,亦可害己。天枢营中,会有多少是李檀安排的人?谢容连查都无从查起。如今就算谢容心知肚明,却再不能放下这把淬毒的刀。
冬日难得的暖光,映得李檀脸上的笑意更盛。
谢容目光森森然,看着李檀捧着的虎符,牙齿仿佛都要咬碎似的。他赫然抽出角刀,抵至李檀的心间,一字一句地厉声道:“李檀——!本王真想剖开来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无意为难岳渊,只是想叫李檀来找他而已。但凡是李檀求的事,他哪会不肯答应?却没想到李檀会这样算计着。
面对刀锋,李檀毫无畏惧,直起身来冷冷地笑着:“有没有,王爷该是最清楚的一个。虎符,我搁下了,希望岳渊今晚能在神威侯府用膳。告辞!”
谢容虽恶劣了些,但起码是个守信的人,这一点李檀从未怀疑过。
曹睿阴霍着一双眼,说:“我们王爷有请。”
曹睿看向李檀,见他神情微变,心知李檀是个聪明人,必定已经料到他话中所指。
曹睿本是个跑江湖的,因处事圆滑、消息灵通得谢容的手下赏识,按照上头指示做一些监视人的事。这来来回回收到的一些讯息,虽是些只言片语,他约莫也能摸清个来龙去脉。
这些个贵人,表面上光鲜,阴私手段却是不少。
斗兽棋中讲鼠可吞象,如今叫他一个无名小卒拿捏住神威侯府的把柄,他焉能不讨些好处?
可即便这样,李檀仍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俊利的眼睛当中尽是不屑和鄙夷,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偏偏李檀生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好似骨子里就流着骄纵的血,撑着那挺直腰背的是世代富贵才有的傲慢,睥睨过来,直叫曹睿只有低头的份儿。
曹睿脸上腆着笑,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人从云端拉下来,按在地上,叫他饱尝一番卑贱泥土的味道。
李檀不过是上天眷顾投了个好种,他手上握着的证据一捅出去,他们神威侯府可就要背个滔天大罪。届时成了阶下囚,再傲的骨头也能给他折碎了。
曹睿心下盘算,待传了景王的命令,他再来神威侯府要挟一番。李檀要想封住他的口,必定也得给他一些好处。
曹睿不想要钱,也不想要官。
他同谢容的人混得久了,酒后总会露几句口风,断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