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又摸出他那把骚包檀木扇拿在手里,一脸高深莫测:“你猜我还查到了什么?”
萧成钰知道朱易的尿性,没接他的腔,由得他继续卖弄。
殿内的舞女翩然而下,皇帝的脸色终于缓和少许,对旁边的刘朝恩交代了一句,刘朝恩便往前站了两步朝着东边问:“段老今晚可来了?”
朱易没等到成钰接话,果然就自己憋不住继续小声道:“那晚我们是在段府的后墙外,段府子弟几乎都是走的科举,唯一有那般身手的高手,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是谁。”
萧成钰闻言确实有些诧异,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之前他们主动拜访而不得,没想到那晚竟然误打误撞碰上过。
刘朝恩话音落下,东边距离御阶不远的一张桌子后,段老爷子扶着旁边一个身形笔直修挺的年轻人站起来。
段老爷子年近八十,身体依旧硬朗,如今虽已致仕,但因主持过数届科举,在朝中门生众多,影响甚深,况且还有两个儿子在朝为官,段家地位在京城里根深蒂固,坚不可摧,若哪天段家有了风向,那大约便是朝堂的风向,如今朝臣相见,仍旧恭敬地称一声阁老,今晚的宫宴皇帝专门交代要宣段老爷子同来。
此时整个大殿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那边,多数是在看段阁老的,但萧成钰的目光却凝在了他旁边那个穿着素色锦衣的背影身上,不知为何,她的眼皮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一跳,紧接着,心跳开始敲着耳膜一声大过一声,如同擂鼓。
朱易还在继续:“除此之外,竟然还让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件几乎没人知道的秘密……”
那个年轻人一直侧背对着这边,这次置身于通明灯火之下,没有上一次的夜幕遮掩,她终于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身影的轮廓,心头却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并且随着那一老一少朝御前移步而越来越膨胀,几近没顶,压得她呼吸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朱易对身旁人的异样毫无察觉,仍旧兴致勃勃:“原来段五有一个了不得的外家,东海以东的,姓徐,所以他在师门里用的名字一直是徐措……”
“徐措……”萧成钰与朱易异口同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就在这一刻,段时因终于放开段老爷子的手,朝着御座跪下,送给萧成钰一个线条柔和风光霁月的侧脸。
这一瞬间她脑中许多信息一闪而过,文华殿内朱易说段家公子原本该回了,却一直没动静。“南北茶社”里,四两说段家公子得了相思病,被狐妖勾了魂,连路都走不了。那夜的无边飞雪之下,借着夜幕遮掩,他站在两丈之外,对她说“打扰了”……
还有几个月前,他将她死死缠在怀里,脸埋在她肩头的长发里认真地回答她开玩笑似的假设,“你若走丢了,只要我不死,必然找你到天涯海角”……
萧成钰的一颗心脏在胸膛里乱撞得不像话,连端杯子的手都抖得稳不住,里面的酒水溅出来洒了满手。
心中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说:“他说的是真的,他在找你!原来他一直在找你!”
朱易这次终于发现她的异样,诧异地看着她满脸见鬼的表情,问:“怎么了?”
萧成钰抖着手将茶盏轻轻放回桌案上,眼神再不敢往不远处跪着的那人身上落,她抓住朱易的手,想要跟他说一句有事先离开,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已经成了一条弦,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瞬就要应声而断,喉咙里已经卡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连腊八那晚差点被人射成刺猬都没有此刻紧张。
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她艰涩地咽了口唾液,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