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的真相都不会被埋没,及至四年后,少年十六岁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场谈话,将所有的秘密昭示。
原本以为最疼爱他的人却是他的杀母仇人,原本他最尊敬的兄长却也不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可是他却偏偏将他瞒下,只字不提!
要有多大的心智才能承认这所有的一切,少年红了眼,只想向自己的兄长问个清楚。
兄长也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他确实知道一切,也确实一直没敢告诉他。
少年彻底崩溃了,而在之后,更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兄长原以为他自此就要恨透了自己,可是当敌国派来的刺客向他挥来一剑时,少年却依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少年救了他,自己却生命垂危。他愧疚万分,少年却从此闭门不见。
而等到半年后,他进宫面圣,主动请愿。
他万万不敢答应,可是少年去意已决,在某一个黄昏,独自踏上了前往北方的征途。
所以,十年前他的离开,说是为了瓦解塞外的势力,实则,也是远走他乡!而他一直不归,只怕也是再不想看到他!
所有的结都可以解,可是这个结,他当真解不了啊!
梁帝望着已然跟自己陌生的弟弟,心如刀绞。母妃诛杀先太后母子他事先并不知道,可是后来他隐瞒真相虽然心有愧疚,却绝无悔恨!
那个时候,他尚年幼,他终要一人撑起整个大梁!
“你怨我,不要紧,可是你的根,毕竟在大梁!”到最后,他只能字字泣泪的说道,眼中更是迸着决绝。
他不允许他活在别处的土地上!
盛崇琋半晌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而在许久之后,突然笑了,“皇兄多虑了,臣弟时刻铭记自己是个大梁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格外的清晰。
顿了顿,又继续道,“塔塔部落也永远不会成为威胁大梁的存在。”
“所以,皇兄尽请放心吧。”
说着,挪开视线,又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梁帝听着,却是语塞。
他如何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能怎么解释?朝堂之上对他多有怀疑,他也当真安插了一批人在塞外。说是为了便于联络知他安危,可是反过来领会,又何尝不是监控他的意思。
就是这次赐婚,他只是想让他回来,可是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逼迫他回来!
——皇上赐婚都不回来,那这谋反之心便当真要坐实了!
他以为他是不放心他留在塞北,可是他能怪他么?他怀疑他,他又何尝对他完全的放心!
患得患失,彼此猜忌,他们早已不复原来的信任。
梁帝身形萎下,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可是,总是能修补好的。
盛崇琋看着他这样子,却是再不想久待,“皇兄如无要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梁帝嘴唇翕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能看着他又重新穿起披风,然后又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仿佛他今朝过来,无非就是想让他看看,他让他回来,他就当真回来了。
“咳——”当看到他的背影走出门外,他再难克制,一口血又咳了出来。
“皇上——”徐英连忙赶了过来,紧着眉,满是焦虑。
梁帝摆摆手,想要说自己没事,可是再没有力气。他只能搀着徐英坐倒进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