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惨白一片,毫无一丝血气。
等了好半会,他才稍稍缓和过来,却又开口说道:“徐英,笔墨伺候。”
“皇上!”徐英察觉他的意图,不禁湿了眼眶。
梁帝看他不动,惨然一笑,“徐英,朕时日无多了啊。”
徐英不敢再推辞,只得替他取了诏书来。
磨墨,蘸笔,颤抖着交之梁帝手中。
梁帝拿稳,一笑,“定王比朕强势,比朕坚定,却也比朕仁慈,以后大梁要抗衡南齐,也要防范北部,能扛起此重任的,非他莫属。朕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可无一人可用啊!”
“徐英啊,朕这位置本就该是他的,如今也算是还给他了。”
说着,又是怅然一笑,随即,落墨于纸。
徐英偷偷拭去泪,梁帝也渐渐将传位诏书写完。
“也许他心中尚有芥蒂,可是这次他能回来,就说明他对大梁的心依然未变。他说他始终记得是大梁人,那么,朕便相信他!”写完,他又说道。
“只是此事终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朕生了两个儿子,利益当前,人心难测啊。朕能做的,也就是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替他一一扫除这些障碍……我大梁世代忠勇,为了我大梁百年基业,朕相信那些宗亲士族都是能够做出跟朕一样的选择的。”
梁帝说着,又已是泪满眼眶。
大梁若是落在他两个儿子手里,是真的要被毁了。
而定王之功德虽被隐瞒,可一旦揭开,足够让人臣服!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庞家呢!
那日夜里,他的镇国大将军连夜闯宫,看似杀气腾腾藐视君威,可是一席话下来,所有的误解全被消除。
他还是当年那个与他出生入死的结拜好兄弟,他数年不回,是当真不敢回。
而他将他的女儿许配给定王,也当真不是为了试探他逼他回来自投罗网,而只是想要将整个大梁交给他,交给他的未来女婿。他给他女儿许的,是未来的皇后之位。
“盛崇元你个王八羔子!凭什么把我女儿许配给一个病痨子!”——那天晚上,他气汹汹的如此骂道。
“温珑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将她视若己出。定王府里的那个也并非真的崇琋,十年前他已去了塞外,如今他已是塞外的那位塔塔王。”——他却只是如此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回来?万一婚期到了,那王八犊子不回来怎么办?”——而当他将一切说尽后,他的镇国大将军又如此问道。
他却只是看着远方——“他会回来的。”
他的结拜兄弟,为了大梁,独守南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他也将为了整个大梁,倾尽一切!
……
盛崇琋很快离开了皇宫,马车里,他望着远方,目光却静了下来。
皇兄问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来,那是因为有了感情啊。
没人知道他这十年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当年他满心孤愤,不能再面对曾经敬爱的兄长,看到塞外动乱,便毅然决然孤身北上,然后将自己化成一把利刃。
那是黑暗的年月,他化作无数个身份,蛰伏,离间,背叛,暗杀,所有见不得光的事统统做遍。他将北方原本要联合起来的部落粉碎,再一一击破,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心中满地狼藉。可是他的心愈发坚韧,不曾褪却。
他憎恨梁帝对他的欺瞒,可是他也当真时刻铭记自己是个大梁人。
可是他的心到底是血肉铸成,他带着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