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手中的雁翎刀,名唤芦荻。
新科进士入朝第一日,皇帝赵祯竟是当着文武百官之前,破例亲手将这柄内库珍藏的芦荻赐给她。“朕的新科探花不同凡俗,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朕今日赐此刀与云卿,望云卿得如此刀霜刃尽开,倾君所能效力天下。”皇帝的一番话语惊四座,群臣各有思量。
这柄芦荻,长二尺九寸,宽二寸五分,重五斤九两。
刀身凌厉狭长,刀锋清霜凛冽,尤若秋雁翼翎。
两道血槽开在刀背两侧,此时鲜血如溪,沿着血槽泊泊而下,噼噼啪啪的滴落在云川脚下的黄土之中,腥黑如墨。
此时站在高处的云川,一身文官青色官服半身染血,全是方才卢成毅等人的,而唇畔两抹鲜血,却是她自己的。
上万陈州灾民之前,云川手中倒提着方才顷刻之间斩杀五人性命的刀,抬手以手背抹去唇畔两抹鲜血,神色冷肃,忽然运起内息朗声开口:“本官乃是朝廷派遣陈州赈灾钦差使云川!今日本官入城,第一道政令,便是从今往后三月,此间陈州属民,谁敢踏出城门一步,本官手中此刀,必取他项上人头!”她语罢手中银光暴涨,一声凛冽呼啸,手中芦荻雁翎刀直插城门门楣三尺之处,刀锋插入青砖一尺有余,刀柄震颤之声长鸣不止。
一瞬之间,上万灾民全数不敢再有半分动作。
而她这一手,让同为赈灾使的司马光,乃至公孙策包拯纵使个个脸色铁青,却竟也震惊于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犹如修罗一般的煞气,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当将其喝止。
唯有展昭,出身江湖,多历厮杀,并未被她冲天的煞气所摄,见到她竟然如此铁血镇压陈州灾民,心中恨怒之极,手中巨阙握紧,便要跃上高台制止她对灾民的威慑相逼,却只觉一只手牢牢的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展昭诧异回身,见到竟是安歌此时额头微汗,全身都不自在,却十分坚定的拉住他衣袖不肯撒手。只听安歌极小声的结结巴巴道:“展……展大哥……你、你别……师、师姐她是为了……”
还没等安歌说完,只听台上的云川复又开口高声道:“从今日起,城南府衙设赈灾粥铺,南北两门每日午时向灾民提供赈济米粮。每人每日可领半升。”
她说着抬手一指城门上那把犹自颤动的芦荻雁翎刀,铿然道:“本官于此承诺诸位,半升米粮如少一丝半毫,本官的首级,同挂在这城门下!”
她此言一出,不仅上万灾民瞬间发出哄的议论之声,连同包拯等人亦是尽数愕然。
每人每日半升,以包拯诸人此行所带的全部粮食,哪怕加上陈州所有太平仓与军藏,只怕也撑不过三天。何况陈州的常平仓只怕早已被庞昱糟蹋得剩不下半粒米糠。
如今国库捉襟见肘,地方府库更被庞昱搜刮暴敛,京西北路两淮东路官仓尽数告急,每个灾民每日半升米粮,如此巨额数目,这样的海口,便是当今天子只怕也绝不敢开。
云川到底是什么样的胆子,竟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保这样巨额的米粮?
庞昱这个前任赈灾使早已将陈州数万灾民祸害得水深火热,饿殍遍野,如今又来了一个赈灾使,张口便保证每人每日半升米粮,陈州灾民如今已经濒临揭竿而起之地,哪肯轻易再信一个朝廷委派的赈灾使?
登时台下便有人喝问道:“所谓‘官’字两张口,我等如何信你不会食言?更不会将领不到米粮的人一刀杀了了事?”
他话音刚落,云川眯了眯双眼,唇角微勾,右手几乎微不可见的一动。然而还没等抬起,她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略过,却是展昭跃上台来,手中巨阙铿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