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他是看到了那些裹着黑袍的人,在荒漠之上撑起一顶矮小的白帐篷,如同幽魂晃荡,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是生了疾病的荒海人,城中人将他们隔绝在城外,不让他们传染更多的人,想必也是亓修的心愿吧。
“只是……”谢渊皱了皱眉,他并不确定他这个时候开口是否是合适的。
“你可以直说。”亓修道。
“虽然无法控制,但是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方才提到危险的事情是什么?而这件事情为什么又要问我呢?”
“在荒海之上,生长着一种叫做格桑花的药材。平时服用是没有用的,只有感染了恶面疮的人,用这种花的汁液勾画图腾,就能够减缓恶面疮的蔓延。只是用这种汁液画的图腾只能保管三个月的时间,随着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三个月的时间远远画不完所有的人,所以每逢三月,就要死人,死很多很多的人……”
谢渊长大了嘴,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块土地之上,除了血腥与杀戮,荒海蛮族与周人的争端,竟然还存有这样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这种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背后发寒的疾病。
亓修注意到谢渊逐渐凝重严肃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忍俊不禁。
“在所有的族人之中,只有一个对这种疾病免疫,这唯一的一个人,便是主祀嬴沧。”
亓修说完这句话,将手中的茶碗轻轻地放到桌上,轻轻地说:“我们曾经用格桑花花汁浸泡已经感染的少年男童,发现恶面疮蔓延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只是到今日为止,六个药童均已丧生,如果我想保住这些人的命,最好就是派遣嬴沧,让他去给城外的族人勾画图腾。”
“只是……只是他身份尊贵重要,谁知这次会不会突然感染此种恶疾。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也有了更加宝贵的人,未得你允许,我怎么敢让他独自一人离城。”
亓眉望着谢渊的表情很温和,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一丝慈祥,没错,就是那一丝慈祥,那种神情仿佛是遇到人生的一大喜事,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
而谢渊此刻的感觉却很奇妙,不论是从亓眉态度亦或者是秦九,甚至到了亓修的面前,这些人对他表现出来的善意都要远远超过对待一般的周人。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嬴沧与他的那种可笑的“婚约”关系?
谢渊觉得不然。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除了能体会到嬴沧并不想让自己死以外,再无法觉察到到丝毫嬴沧对他的“情”。
虽然这样的想法一直让他羞于启齿,也难以想象。可此时此刻,他却能极其冷静地分析嬴沧对他的态度。全无心动怦然,胸腔之下尽是一腔算计揣测,哪里来的“心有所属”、“两情相悦”?
偏偏现在他们都觉得他们互通心意,真真可笑!
“够了。”嬴沧方才一直没有打断亓修的解释,等他听完了最后一句话,突然出声打断,声音有些恼怒:“你怎得与眉姬一般,学会了她捉弄人的本事?”
“自然是觉得看你露出这样不同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亓修神态分明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嬴沧已经发话,他也很难再去反驳什么,只好意趣缺缺地扔出一句话来。
“此事不可拖延,以免再生事端,等我安抚他们之后,你再做决断吧。”
听得嬴沧做完决定,亓修最后只得将茶碗一扣,大手一挥,站了起来:“罢了,都由着你吧。”
亓修既然已经和嬴沧谈完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