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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荒海中的一场血雨
多礼法并非上古宗典传承下来,男子婚约又如何,这不过都是顺遂人心之举罢了。”

    不对,还是不对!

    谢渊听到亓修说这话,一时又是心乱如麻。

    荒海的消息还未理清,一个嬴沧便让他又乱了方寸。

    亓修将谢渊的神态变化通通收归眼底,从衣袖中伸出一节皓白的手腕,缓缓地给谢渊斟了一盏酒,淡淡一笑,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慢悠悠地说:“至于兵役苛重,你说的也没错。不过——”

    亓修略微地停顿了片刻,面无表情地饮下一口苦酒:“你知道的未必是全部,如果你感兴趣,我还是继续给你讲一个故事。”

    谢渊捏着酒盏,一口入喉,表情凝重地说:“恭敬不如从命。”

    亓修低低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荒海血脉,可追溯至尧舜旁支,祖训隐于荒原,传于后代。所以几百年来,我们甘愿隐居在这荒原之中……

    “十年之前,我父亲尚还在世,与周的那一场战争,血流成河,惨烈无比。依照当时之景,就在荒海将士几乎死伤殆尽之时,终于等来了大周的停战书。我父亲守着一城妇孺,殚精竭虑,最后吐血而亡。”

    亓修说到他父亲的死,面上显得有些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慢慢地说:“我父死后,我奉命掌权,荒海便巨变了。”

    谢渊眉头一挑:“巨变?”

    亓修苦笑:“你可曾想过,若荒海这块地方一直贫瘠如斯,如何承载得住我夔城上下老少儿郎,还有游荡在外的游牧族人,在此数百年繁衍生息?相反的,在这之前,荒海草木繁盛,鱼跃鸟飞。地下暗河汇聚于此,夔城依湖而建,天青水碧,日光如照。只是突然有一天,白昼里出现了夜色,天地间的光线黯淡,这里下了一场雨,一场暗无天日的血雨。”

    “血……血雨?”谢渊倒抽了一口气。

    亓修晃了晃脑袋,抬手将一盏苦酒送至唇边。

    他的表情从此刻看上去颇有些悲怆的味道,直到那苦涩从舌尖一直往下,苦到心坎里,他才接着开口:

    “这场血雨将天都裹成了赤色,整整下了一个月。地上的草木从郁郁青青到颓靡腐烂,发出恶臭。土地之上的动物奔走哀嚎,淋了雨的皮毛快速腐化,血肉从骨骼剥落,淋漓疮口,深可见骨。

    黑色的沙尘充斥着整个荒海的中心,将圆月烈日隔离在乌云在上。

    天际无鸟可突破长空,湖中无鱼能幸免于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族人,也纷纷开始生起病来。

    荒海有人满口生疮,浑身上下长满黑色的疱疹,血肉腐而不烂,疮口如同黑洞,时不时便会淌出淋淋鲜血。

    奇怪的是,这种病不会感染妇孺老叟。最开始是青壮,接着便是是年幼的童子,渐渐的……荒海健康的下一代几近消失。一个月,就在这一个月内,从人才济济到民生凋敝,从万物复苏到人间地狱……

    死的人越来越多,染病的人跪在我脚下,等着我的决断。我深知荒海血脉不得断送于我手,时间拖得越久,夔城的年青一代便会死得更多。

    于是我与嬴沧稍稍计划,他搏击长鹰与空,巫祝祷告,夺得他们的尊敬。我发下血誓,力保他们性命,得到他们的信任……后面的事,你便都知道了。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们便能死心塌地,甘愿自守于城外,作为大军压境的最后一面血肉盾牌……”

    谢渊的脸色数次变换。他记得嬴沧曾经怀疑过这病是周王下的毒,可按照亓修的说法,周文漓想要下毒,是万万做不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的。

    若是嬴沧骗他,又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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