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水声穿盈在云雾之中,几株色泽艳丽的仙花盛放在池中假山的缝隙,一朵朵粉白的莲花俏立在清澈的水面上,碧绿的荷叶像一张铺开的床褥,漫漫然从这头延伸到那一头。
池边的凉亭中,鲤鱼君头枕着青莲的大腿,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
“莲花儿,你整日呆在这里,不觉得闷吗?”
青莲侧倚着背后的廊柱,闻言放下手中书卷,牵起一缕鲤鱼君的发丝,淡笑道:“怎么,你觉得闷了?”
“别逗,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见你一面。”鲤鱼君笑嘻嘻抬起眼,伸手拉下青莲的头颅,在那张清逸出尘的脸蛋上左右各自响亮地亲了一口,末了舔一舔嘴唇,露出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戏谑道,“美人在侧,怎生会闷?”
青莲脸上赫然浮起两团不自然的红霞,一瞬间红到了耳朵尖,微微别过了头,低声道:“我下界去见你就行了,你不要老是往天庭闯,万一……”
鲤鱼君看着他这羞怯模样,当真是食指大动,再按捺不住龌蹉心思,不等青莲说完,一翻身便将人扑了下去。
“好莲花儿,莫说是闯个天庭,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心甘情愿啊……”
鲤鱼君伸手一抱,却抱了个空。
他惘然注视着头顶的木梁,过得半晌,才记起这是自己在五庄观的卧房,他,又回来了。
那一日他搭着宝船去往西昆仑送信,天上突然劈下来一条天雷,将他连人带船劈了个粉碎,一眨眼,又回到了五庄观的李子树下。
这才叫死的不明不白。
鲤鱼君默默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更衣,然后乖乖出门去干活。观内正忙碌着准备人参果会,他与其他杂役一样,抄着扫帚抹布做大扫除。李出海在五庄观当了四十年的杂役,已经磨成了个沉默寡言的性子,鲤鱼君这一次回来,表现的比原身还要更沉默寡言十倍。
小妖怪白鹭来寻他一起去山外采购。
鲤鱼君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抬头望一望天,然后不动了。白鹭回过头来唤他,却见他像只幽魂一样站在那儿,半晌,飘似得返身回了观里。
……这是被雷劈出心理阴影了。
一眨眼便到了人参果成熟的日子,鲤鱼君缩在一群杂役里,低眉顺目当他的隐形人。镇元子的弟子们在门外迎客,有神仙有异人,还有在名号在人间已变成传说的上古大妖,镇元子交游之广阔,可见一斑。
鲤鱼君藏在暗处,偷偷打量这些个宾客,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未及日中,二十五命宾客已悉数到齐,镇元子在宴厅叫来清风明月,准备吩咐他们去打人参果。
突闻观外一阵骚动。
听说有客人不请自来,镇元子亲去观外应对,众杂役议论纷纷,鲤鱼君溜到观门口,偷偷往外望——
如遭雷劈。
他傻傻看着那道青袍出尘的身影,听得对方说是‘在下青莲,冒昧前来,是为寻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拔脚便往外跑。
莲花儿来找他了。
鲤鱼君脑子里乱糟糟的,胡乱推搡着挡在身前的弟子们,往外挤去。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让他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道身影,用力地往胸腔里吸气。
“青……”
青莲。
好似梦一场,梦里几千年,你音容如故,我却好狼狈。我不怕旁人耻笑,也从不在意世俗目光,醒时自在癫狂,醉中拥你入怀,天上人间,夫复何求。
“青莲。”
五庄观前,沉默寡言的小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