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得几日,年关已过,明威将军秦晏向老夫人和兄长拜别,又往石岭关去了,如先前所言捎上了侄儿秦祉和幼子秦挚,一同出去增长见闻。谢衍这日并没像往日一样大清早就往纯山跑,自秦府门前送了秦祉,又跑去城门外瞧了混在神策军里的宁策一眼。
待得长安城外恢复了往日的喧嚣,谢衍拂了拂衣袖,往早晨出门时坐的马车走去,一旁跟着自家主子发呆的温裕连忙跟上,在后面追着道:“殿下,咱们去哪儿?”
谢衍脚步不停,反问他:“除了纯山你想去哪儿?”
温裕一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骑远远的从城内奔来,马上人的服色极是熟悉,是秦府亲随惯爱穿的。
果见那人奔近了些,朝着马车的方向来了,不及靠近,就已勒停了马,翻身滚了下来,半跪了在地上禀到:“禀六殿下,适才宫中汪公公来过一趟,传了陛下的口谕。”
谢衍原本已自上了马车,闻言眉头一挑,挑开轿帘,有些疑惑的道:“什么口谕?”
那亲随道:“陛下口谕,初夏时节迅游江南和旧都,着六殿下随同伴驾。”
三年前的那个梦境中并没这么一段,谢衍十足疑惑的皱了皱眉,道:“可还有其他口谕?”
“并没有。”
“汪公公可说了,随行伴驾的人有哪些”
“汪公公说御前的名单并未完全定下,但想来几位皇子若无意外,都是要跟着去的。”
谢衍问完了话,点了点头,挥手道:“本殿知道了,你先回府吧,知会秦大人一声。”那亲随连忙应了,起身离去。
谢衍见人走得远了,心下暗自思量:“迅游江南和旧都……这又是闹得什么虚文?父皇几时关心起江南政事来?又怎么突然想起了我?”种种疑问盘桓在心头,却还是吩咐往纯山去了,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头存得有事,这日看书效率果然很低,索性这三年来用功甚勤,唐泽这百间屋舍的竹简已看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间倒也无甚焦躁,只将竹简平坦在了眼前的书案上,半晌未曾挪动。
“你这般干坐着,不如在秦府更舒坦些。”听惯了的揶揄之声传入耳中,谢衍回过头去,果见唐泽晃晃悠悠的自门外走来,手中还拿了一个酒壶,神态闲适。
这三年来两人日日相处,关系早就大不相同,谢衍感念他教导之恩,待唐泽甚是恭敬,唐泽却也不如初见面时说得那样无情,谢衍每每看书遇有疑难,总是尽心教导,还总是由一及百多加延展。平日里也常也谢衍谈天说地,说些生平所得,实是颇有益处。
只一点,这位名满天下的唐太傅,在跟人相处得熟了之后,形象似乎不如初见时那样正经。
譬如现在,眼前这位穿了身青色的松散长袍,发冠未束长发飘散,手中捧了酒壶,不时仰头喝下,神态极是陶醉。
不等谢衍回话,唐泽仰头喝了口酒,笑道:“你父可是有传话出来,吩咐你江南之行随王伴驾?”
谢衍这些年来对眼前人知晓消息的能力早已见怪不怪,当下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唐泽伸手用长袖抹了抹口边的酒渍,啧了一声,道:“算算也该是时候了,明年你就封王了,这可是大好的表现机会,想好怎么借此行留下深刻印象了吗?”
见谢衍兀自疑惑抬头,有些懵的看着他,唐泽更加恨铁不成钢,将酒壶随手一放,道:“叶贵妃都颜老朱黄圣宠不再了,你又即将年满十六,不借此机会表现表现,等着日后当一辈子闲散王爷吗?”
谢衍这些年长居秦府,对宫闱之事着实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