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空气短暂的寂静了那么一瞬。
谢衍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微僵硬，半靠在太师椅上的脊背也不自觉的绷紧了几分。
如何发现御辇中的人已经不是建和帝？
那扮作内侍模样的少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令他想起十二岁那年那个冗长的梦境，继而连梦中记得模糊的场景也莫名清晰了起来。
可是这等隐秘之事，怎能轻易对人言说？
天家无情，即便几日前碰巧抢了阮杰的救驾之功，谢隽又对自己骤然亲厚起来，谢衍也不会突然对父子亲情抱起什么莫名的指望来。
他只是在微微一怔之后，笑着道：“那日大伙慌乱，儿臣瞧着汪义安却一副却不慌不忙的模样，定神看了看，御前几个十分眼熟禁卫都没怎么动弹，心下便觉有些不对劲。后来四下打量了一下，便瞧见父皇了。”
这番话却不全是假的，那日他在想起梦中之事后，为了确认是否可信，的确四下打量了几眼，看到了不少破绽，才转身折返去寻觅建和帝的身影。
谢隽闻言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嘴角一直衔着笑，在听完谢衍的话后点了点头，道：“你倒不像衔儿与徖儿一般，一味乱了阵脚，”稍顿一顿，又道；“石岭关秦晏受伤不重，他侄子呆在内城，更不会有事。上次急着想去石岭关不就是为了秦家长公子吗？陈斟说这场仗至多再有月余就能完结，届时秦晏调回长安，咱们也该回京了。”
……
想去石岭关就是为了秦家长公子？
谢衍抽搐着嘴角将建和帝这番甚是体贴的话语听了，半晌不语。
其实他这这些日子每日虽然耽在永安宫里，但往来之人络绎不绝，除了固定的临帖项目，着实算不上清闲。
论起来男子之间挚友相交，就是多年不见，也不至于思念得十分厉害。只是他这些天每每入眠，总是忍不住的想起那人眉梢眼角间的神态模样，想着想着，又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感。
好像……缺了些什么？
谢衍维持着这般一想起秦祉的名字就升起的淡淡惆怅感，从建和帝面前辞了出来，慢悠悠的踱回了自己住处，等温裕伺候过他换了身轻便的衣服，靠在软塌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时，才忽然想起一事。
“出京前后，永庆宫面前有添过新人吗？”他挑了眉问温裕，似乎是随口一问，随意的紧。
皇子跟前的人替换一向算不上频繁，近身伺候的如无意外都是要资历过关才能当差，那日那少年能轻而易举摸到他身边，身上挂的还是永庆宫的令牌，虽然是友非敌，也着实吓了谢衍一跳。
温裕愣了一愣，放下手中正斟茶的茶壶，恭敬的道：“回殿下话，是添过几个新人，是内府因殿下搬回宫人新添过来的人手，依从前的规矩，只做些粗使伙计。”
谢衍嗯了一声，又问：“那这趟出巡江南，可带出来了没有？”
温裕更加不明所以，却还是道：“只带出来了一个手脚伶俐些的，叫小方子，这几日一直随行着。”
小方子？
谢衍暗笑一声，道：“你去叫他过来，就说本殿有事吩咐他。”却不如何解释，只懒懒的靠了，眉目疏懒。
温裕依言去了，不多时带了个身形瘦小穿了宫中寻常内侍衣侍的少年过来，在瞧见谢衍的手势后悄没声息的退了下去，留两人独处。
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与谢衍相差不大，偏偏生的瘦小，一双眼睛十分灵动，瞧着颇有几分机灵。
谢衍看着他，他也看着谢衍，半晌过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