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关灯 特大 直达底部
第六章 瓢正西
着绷带,这才知道他出事了。一旁的汪小年说:“这小子命大,巷道里有一段塌方,一根檩木掉下来砸中他的脖梗子,差一步小命就没了。”

    乔延笑着回答:“要不是小年拉得快,这回可真玩完了——我还没娶媳妇呢,阎王爷瞅了瞅没收我,又给退回来了。”“还有!”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精致的象牙麻将牌,在手里不停地搓动着:“这是晓霖送给我的念想,几年来一直带在身上,算是我的护身符吧,可惜他这次没能来聚会。”群群说:“晓霖送我的牙牌,我也随身带着呢”。乔延说:“今天大家都住这儿,咱们打地铺┄┄。”

    在乔延的住处,大伙儿吃着小年从门头沟带来的牛肉火烧,喝着用大缸子沏的酽茶,热烈地讨论着近期读书的收获┄┄。晓文还是头回体味到知青们对现实的反思——他们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雅各宾党、到罗伯斯庇尔的断头台,再从俄国的十二月革命党人在艰苦卓绝的西伯利亚对**制度的抗争,回到眼下面临的社会问题、生存问题,这些都成为知青们关注的话题和思考的内容。年轻人的家国情怀也由此萌生——人生有两条路,一条平庸之路,很安怡,却低俗无聊;还有一条审视生命之路,艰辛而痛苦,却充满了激情和意境。几个发小和同学在这间单身宿舍里争论着——时而面红耳赤,时而开怀大笑┄┄,全然不顾天色已近午夜。

    萧群群的父亲在运动初期被打成“历史**”,在学院的劳改队“接受改造”;每个月只给35元钱生活费,根本无力帮助东北插队的儿子。晓文毕竟有工资,这次来京,他把节省下来的几十元钱揣来了,用于接济生活困难的群群。知道什么叫“并屯”吗?一个屯里的知青——当其中的大部分上学、招工、当兵走人了,县知青办就会把几个屯剩下的知青再归拢到一个屯里,群群已经有过三次“并屯”的经历,心智被磨砺的十分强大。

    群群告诉晓文,写作一定要置身于所处的时代,用时代的语言、用主人公的思维方式和观察力去描写人物——要细腻;如神态、表情、举足之间的情感,以此勾画出独特的人物形象,那年他只有20岁,才气已锋芒毕露。

    晓文和群群在乔延的宿舍没住几天,乔延爸爸听说儿子工伤的事,放心不下,找个机会来京办事,顺便看看儿子。为了不让乔延为难,群群带着晓文一早就出门找地儿“刷夜”。

    冬日的京城寒风凛冽,行人稀少,故宫自“破四旧”以来就关闭了,当下就是开门也没人有心思去看。俩人裹着大衣坐在午门外的长椅上瑟瑟发抖,那年月,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文学同路人,群群猫在屯子里的炕上读了不少书,大言不惭地在晓文面前大谈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托尔斯泰。他向晓文提议通过街头观察人间百态,猜猜过往行人都是干什么的?

    “你看这个人神色紧张、焦灼不安、脚步急促——一准是个上访的!”

    “瞧他一脑门子的官司,拎着个人造革的皮包,里面装的是调查材料吧?——准是个外调的!”;

    “嘘,小声点,这个女子一脸憔悴,目光呆滞,步履艰难,别是要寻短见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都想让对方接受自己的判断。这程子太阳慢慢西斜了,晓文肚子开始“叫板”了,上午出门前,他们一个人只吃了一碗一毛二的餛飩、一个六分钱的油饼,这会儿已饥肠辘辘,更糟糕的是今晚“刷夜”的地儿还没有着落。两人正发愁呢,群群突然眼睛一亮说:“走!找小五去。”前几天群群跟晓文讲过,小五和他是一个知青点的,前些天哥俩把秋后分的粮食拉到集市上卖了,然后各自扒火车回了北京。小五在屯子里经常吹牛,说他家住市委大院某号楼某单元,客厅里的地板上铺着地毯┄┄。晓文兴奋起来,忙接过话来:“那咱俩就住他家呗!

-->>(第3/5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