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呵欠,灌杯茶水,继续抑扬顿挫,“……阿父惊呆了。如此清新脱俗的女郎,和外面那些妖艳俗货都不一样……”
他乐在其中,声音却越来越小。终于忍不住玉山将倾,趴上了小几。再嘟囔几个情节,没声了……
他睡着了。
……
罗敷哭笑不得。
用力捅捅,在他惊醒的同一刻,及时捂住他嘴,悄悄说:“你该走啦。”
王放揉眼,似乎是心有不甘。长夜漫漫,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奈何少年人爱睡。本来前晚就奔波一夜,瞌睡虫马上要卷土重来。模糊着眼,看到一张小床横在不远处,那被褥软绵绵香喷喷,那枕头似乎伸出小手招呼他。
可惜他没福分,床不是他的,不敢往上扑。
只好跟她告辞。心里盘算,下次再“鸡鸣狗盗”的时候,得事先多灌点浓茶。
他听听外面寂静无声,穿好鞋,飞快开门,即刻消失。
*
罗敷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这一桌子东西——一卷《论语》和笔墨刀简,用毡布卷起来,藏在枕头底下。
躺上去,才忽然隐隐约约的发现,那卷让王放亲手抄了一下午的帛书,已经沾了淡淡的鞣制皮革的味道。
他每天干体力活不少。养鸡养蚕、放牛饮马、弹弓打个鸟雀、没事毁个织机什么的。皮革手套日日戴。即便脱下来,气味也留在指缝里。
罗敷忽然有点心烦意乱。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白瞎他读过的那么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