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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晴雯闻言好生诧异,不由得望了碧痕一眼,摇头道:“想什么呢。宝二爷贴身的针线,自有袭人姐姐忙前忙后张罗,正是能者多劳,怎轮得到你我?我这是闲来无事,胡乱做一个罢了。”一面说,一面把这个香囊要了回去,仍旧摆在桌上。

    论理,贾府下人众多,规矩森严,公子哥儿们房中的针线,自有针线上头的人负责。只是贾宝玉从小被溺爱着长大,却是养成了一股乖张任性的脾气,嫌弃专司针线的下人大多是人老珠黄的中年妇人、鹤发鸡颜皮老妪之类,天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斤斤计较。因嫌弃她们俗气,连带着她们的针线活也嫌弃起来。偏生袭人又肯助长宝玉的脾气,将这样活计揽了下来。因此宝玉贴身的针线,皆是由袭人亲力亲为,熬夜缝制的。一来在贾母、王夫人等人面前显得勤谨,二来也是她亲近贾宝玉的一片私心。

    只是贾宝玉身边的丫鬟们都人精似的,谁心中还没有几个小算盘,袭人的这番私心,她们又怎能一无所觉。只恨贾母平日里对袭人信赖非常,又恨自己人微言轻,在贾宝玉心中排不上号罢了。如今出现一个晴雯,朦朦胧胧间竟有和袭人欲比高之势,丫鬟们的心思不由得就活泛起来。

    前世晴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惯了,众丫鬟认定是好的,她便也认定是好的,众丫鬟打破头拼死拼活相争的,她便也要争竞一番,从不细想这争抢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自己是否真心喜欢,和自己的习性是否契合。横竖她人长得美貌,手上又灵巧,稍一上心,便争到了前头。她自己尚暗自得意,却不知道惹来多少艳羡痛恨,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引来了那一场杀机。

    如今晴雯虽仍旧茫然,却已经领悟到要远离贾宝玉、远离贾府的道理。为宝玉做贴身针线,纯粹出力不讨好,一来得不到什么褒奖赏赐,二来还要被袭人等众嫉妒提防,何苦来哉?就连袭人费尽心思安排晴雯不必夜里轮值,在袭人看来是防备她趁机接近宝玉的一番心思,晴雯也只当不知道,承袭人的情当做是一番好意,每日里落得清净罢了。

    故而碧痕所说的香囊,自然不是做给贾宝玉的。只是晴雯不欲辜负自己女红精巧的天赋,平日里无事做上一个,打发时间罢了。待到积少成多攒够几个了,便托茗烟等人偷偷带到外头去,多少卖些银钱,也好做傍身救急之用。

    碧痕哪里能猜到晴雯这番曲折的心事。只当她定是对袭人包揽宝玉贴身针线这项美差有所不满了,赶紧上前献殷勤道:“正是呢。袭人仗着老太太、太太看重,越发乱来了。净将些脏活累活派给我们,那些巧宗却是她自己揽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见晴雯不言不语,赶紧凑上去笑着说道:“不过你是不必担心的了。袭人再怎么排挤,也不敢排挤你的。昨日我还听说,老太太亲自发话,说你在赖家做事做得好,要赏你呢。"

    晴雯素知碧痕这丫鬟,于别的事都是平平,独有一样,消息却是精通的很。只因她有个姐姐在贾母房中当差,虽只是二等小丫鬟到不得跟前,但听些风吹草动也是足够了。故而对碧痕这番话将信将疑,心中只好奇:她前世里服侍宝玉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得过主子一句夸奖。如今不过在赖家小住几天,做了些针线,难道竟真个要受赏赐不成?

    距离碧痕示好般的通风报信不过隔了一天,贾母那边果然传了她过去回话。

    晴雯方知原来赖家那场赖尚茗的冠礼声势极大,贾家的门生们悉数前来捧场,王熙凤经不住赖嬷嬷三番五次相邀,坐镇后宅。后头的堂客们对赖尚茗的冠礼服饰赞不绝口,纷纷打听是谁的针线。

    其实这其中晴雯本出力有限,但因赖家有意捧她上位,在人前人后百般称赞她,人人都知贾家有这么个俏丽灵巧的丫鬟了,在王熙凤面前自是称颂什么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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