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青讶然:“柳姑娘曾随其修行?”
修行……道法?
柳惜音淡淡道:“有何不可吗?”
胡青立即答道并无不可,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以柳惜音品貌才情,雍关城的才子俊杰们想必对她都是欣赏倾慕的,何至于……要跟着一个到处云游的道人修习?
而那些枯燥又漠然的道法戒律,对这样一个妙龄美人而言,难道能有什么慰藉?
柳惜音不欲同他周旋,索性盈盈一欠身,礼数周全道:“我也去前面看看。”便直接出门。
看着柳惜音曼妙远去的背影,胡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浮上疑虑和戒备。
柳惜音的心机城府竟连自己也捉摸不透,而且总觉得,她看着将军的眼神……有些不寻常。
胡青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无人的小路,摇了摇头。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吧。
出门之后,柳惜音确定周围无人看见自己,才慢下步子,忍不住轻抚心口,舒了一口气。
这胡青,只怕不好应付。
想到刚才胡青问的那个问题,柳惜音眼神有一瞬黯淡。
是啊,若放在几年前,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跟着一个道人修行,叫他师父,竭力练习一种无情无欲的境界。
那日,她本想去给叔父送些点心,却无意间听到他在和人说话。
“什么!叶昭是个闺女?”柳天拓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句。
对面的人诚恳道:“将军托我代她向柳将军道歉,隐瞒身份实为迫不得已,还望柳将军大人有大量,切勿责怪将军。”
后面的话柳惜音没有听,她认出了说话的人,那是阿昭身边极为信任的一位副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原来她多年的爱慕与相思,不过是一场旷世绝伦的笑话,虚妄之极,荒唐之极。
那青梅竹马的过往,信誓旦旦的诺言,翩跹美丽的每一丝回忆。
都是幻象,都是泡影。
都已坍然崩塌,荡然无存。
她找了个借口出去散心,路过一座道观时,忽然生出远离红尘之心,毅然决定进去拜师。
若不是心中绝望太深,若不是尘世丝毫没有光亮,谁会把自己一腔情思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道法里,竟然企图从中得到些许救赎呢?
可是,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的时候,道法又能有什么用?
所以柳惜音在那里面修行了数月,不仅执念未解,反而转成了另一种决心。
——管他世俗人伦如何看待,她思慕的从来都是叶昭而已。
只是那个人而已。
但也多亏了这段缘分,让她有幸结识师父,无意得知他就是当年救下夏玉瑾之人时,一个想法便悄然萌芽。
她会替叶昭打理当年的过错,请来师父为夏玉瑾医治,也愿在暗地里助夏玉瑾一臂之力,帮他把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只要夏玉瑾不再是如今这般纨绔无能的病秧子之流,皇帝定然不会把位高权重的叶昭嫁过去给自己找麻烦。
那时只要稍加引导,给皇帝一个台阶,他自己就会把赐婚之言收回去。
柳惜音看着园中因冬天到了而枯槁的树木,眼神绝然,却又带着几分悱恻的温情。
事关叶昭,她不能冒险,但也不能退缩。
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以求换得与其朝夕厮守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