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夫人人还未至,那哭哭啼啼的声音便如刺耳魔音般穿堂过室,轰击着刘启的耳膜,刘启下意识想要堵住耳朵,转念一想若是被栗夫人见着了自己不耐烦的样子,只怕今日的这番唠叨一时半晌是停不下来了。
栗夫人入殿见着刘启,一句话未说,直接扑到刘启膝上号啕大哭。刘启被栗夫人这番夺人之势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先开口,恐惹上无尽麻烦,只得抚摸栗夫人头发,一言不发。
栗夫人直哭得嗓子有些哑了也不见刘启问话,一抽一抽地收了声,抬头望望刘启,见刘启也在望着她,原还哭声雷动的甘泉宫随着两人四目相对也变得静谧无声,场面一时十分尴尬。栗夫人朝刘启眨眨眼,刘启也对着栗夫人眨眨眼,就是不说话。
栗夫人愤愤起身,心道既然你不问我,那我便自己说,抬手抹抹眼泪:“陛下,陛下啊,我那侄儿栗芳您可还记得,他小时候您还抱过他呢,那孩子命苦哇,前几日闲来无事去龙首原行猎,谁知这一去便与臣妾天人两隔,不复相见了呀。”
刘启拍拍大腿,长叹一声:“唉!都是命啊,他既去行猎,自当提防着些凶禽猛兽,或多备人手,或小心谨慎,如今既因狩猎而亡,也不知能否留下全尸以供家人收殓,唉,天命如此,人何以争。栗芳死的壮烈,我且写下‘壮烈’二字,你拿去赠与栗芳一同下葬吧。”
刘启说完起身便要逃离,却被栗夫人一把抓住了衣袖,栗夫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启有些发呆:“不不不,陛下,我那侄儿并非丧于猛兽之口,而是死于人祸,求陛下做主哇。”
刘启“哦”了一声:“如此更是可惜了,这孩子也是的,追击猎物时也不打探打探四周,看看可否另有人在,似他这般死于他人猎兽的弓箭之下,依着律法,那射箭之人乃是过失杀人,只勾得上罚金,因栗芳算作贵子,依律罚铜五十斤,咂咂,一条命换来五十斤铜,亏呀,还不如死在猛兽爪下,也能留个壮烈的名声。那‘壮烈’二字赠不得了,你且去内库支几百斤铜,熔做俑像,就当是皇家赠的殉葬之物。”说罢扯扯衣袖又要逃离。
栗夫人跪下身子死死抱住刘启大腿,直拽的刘启寸步难行:“陛下勿要乱猜,我那侄儿非是被人误伤致死,是被人害死的呀。陛下且听我说,我那侄儿不知怎的招惹了梁王与胶东王,被这两位王爷活活打死了,这两位王爷虽说都是陛下的血亲,却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臣妾不求陛下重责这两位王爷,只求两位王爷能够在我侄儿灵前祭拜一番,也算对逝者有了交代,对生者有了慰藉。”
刘启笑眯眯扶起栗夫人,又笑眯眯握住栗夫人的手:“昨日听母后谈起,说刘武和刘彘行猎时被一莽撞人惊了马,险些伤了性命,母后心疼的饭都吃不下,莫非那人就是你侄儿?听母后说,刘武只是将他双腿打断,并未取他性命,怎地就死了。”
栗夫人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陛下勿要偏听偏信,我那侄儿胆小怕事,又怎会招惹两位王爷,想来必是有那好事之人蒙蔽了太后,再说我那侄儿被人寻着时已然身亡,即便不是两位王爷下的手,那两位王爷也脱不得干系,陛下要明察呀。”
刘启颇为挠头:“此事众说纷纭,各自有理,朕实在不好评判,左右栗芳已死,无论如何惩治刘武刘彘都已于事无补,不如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栗夫人不依不饶道:“若如此我侄儿岂不是白死了,陛下,这例子不能开呀,若是开了此例,以